一小时二十分钟后,飞机在太原降落。
毛线的座位离舱门比较近,排在靠前的位置,也不好东张西望,故而,落地之后,她走得比较慢,眼睛左一下右一下有意无意地往后瞟着,一直等到要下电梯的时候,都没看见木加一,心里隐隐还有点担心,心说,这家伙该不是乘的下一趟航班吧!

“真是够笨的!”她低声咕哝了一句。

不想,她话音刚落,眼前突然蹿出一条黑影:“说谁笨呢?”

毛线咔吧咔吧用力眨了眨眼,确定眼前人是木加一本人无误时,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知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懒驴上磨排泄物多么?”

木加一嘴角撇起一抹笑意:“看来,你还挺关心我的吗!”

“啊呸!”毛线丢给他一个大白眼,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木加一赶紧追上,轻扯了她一把,反超到她前面:“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现在的处境是,身在异乡为异客所以,我建议你跟紧我的步伐——你从家乡带来的唯一的异性朋友!”

“切!”毛线又是一声冷哼,朋友?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你别切!我跟你说,山西到处是山,你要一不小被人拐进哪个山沟沟里,这辈子都甭想出来了!”木加一道:“我要是你,从现在开始就寸步不离地跟紧我!”

“乌鸦嘴!”毛线虽有些不服,可还是比较担心的,毕竟她这体格,这生存能力,是真不占优势!

木加一对她这回的反应还比较满意,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把,道:“放心,跟着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毛线气得差点儿啐他一脸!

“你不打算夸夸我的新发型吗?”木加一对着玻璃墙拨弄了下额前的几缕短发,毫不在意她脸上的嫌恶。

这家伙那会儿出来时还是长发,这会儿倒成了短发,且身上的衬衣也换成了跟毛线同色的,外面竟然还披了一件皮夹克,瞧着有些不伦不类的。

“你是不知冷热还是脑子有病啊!”毛线可没那没那耐心跟他瞎扯,不知道还以为飞机上新增了美容美发的业务呢!

“有时不知冷热,有时脑子有病!”木加一对自己倒是有个比较清晰的认识。

“不,我感觉你不是有时,是常常!”毛线毫不客气地回怼他。

俩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一路

从机场出来,毛线本是想直接去火车站买票的,木加一却建议她租一辆车,开车走!

“你要知道你学生的老家可是在小山沟沟里,火车不通,客车要好几天才能等上一辆还得现攒人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啊?”木加一双臂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是,毛老师,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

俩人身高的落差让毛线这向上的白眼翻得有些费力,她几乎要看见自己眉毛的轮廓了,还是没能很好地表达出内心的愤怒。

“我能有什么动机!”她很是气恼,心说这人嘴可真碎,叨叨叨叨叨叨个没完没了!谁要跟了他可是倒八辈子霉了!

“你不会想拐带我去深山老林里过日子去吧?”木加一脸色一沉,一本正经地道:“我跟你说啊,在咱们国家拐卖人口是犯法的,不分妇女还是妇男!”

“妇男?”毛线真是被他这厚颜无耻的嘴脸给气笑了:“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蛮精准的嘛!”

“那是!”木加一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头,余光瞥着她脸上的笑意,眼角的皱纹亦舒展开了。

这一番笑闹下来,毛线心里竟然松快了不少,她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其实是有些紧张的,对未知的一切,她常常会有这种感觉。

毛线最终按照木加一的建议租了一辆车,她原本是想用木加一的证件租的,反正车是要他开的,方便么!谁知道这家伙死活不肯,还说什么,哪有老板出来让小弟花钱的!

毛线气得差点卷人,谁要花他钱了,不就是用下证件么!

木加一摆出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儿,头摇得像拨浪鼓:“人在证在,万一你拿了我的证件,干一些不法勾当呢!”

气得毛线直骂他:“那么怕死的话,出来干嘛呢!谁求你来了?”

木加一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挠头道:“还不是为了开眼界么!”

毛线哼了一声:“您倒是上进!”

“那是!毛主席教导我们说,知识青年要下乡去!”木加一正色道。

“呃!”毛线狠狠捶了把胸口,真是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拉倒,这就是个白痴呀,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加油站,毛线很是纳闷:“人家这油箱是满的好不好?”

“任重道远,有备无患!”木加一说着把车窗打开:“拿身份证,跟工作人员说要走长途,怕乡下没有加油站!”

“知道了!”毛线撇嘴,虽有不满,还是照着他说的办了。

之后,木加一又驱车去了户外用品店。

“哎,大哥,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要去乡下兜风啊?”毛线忍不住出言阻止。

“我们”两个字在木加一听来很是受用,他朝毛线眨了下眼:“出来时还装矜持,这么快就我们了?嗯?”

“哎”毛线恨不得咬舌自尽,以死明志!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毛老师!”木加一朝她光明正大地抛了个媚眼,晃着两条大长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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