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线亦在反思她对小女孩的所作所为。
她很想让小女孩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却没有找到更好一些的沟通方式,那个瞬间,她选择编造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对小女孩的将来有无影响,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她不得而知。

“我好像也给了她一个错误的暗示:读书可以获取功名利禄,摆脱现状!”毛线顿觉不妥。

若是那小女孩发愤图强,从此走上靠读书博取功名的道路,那是读书人的悲哀;若是她读了书识了字,穷其一生依旧无法摆脱困顿,又是这个社会的悲哀幸而,绝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平庸的,那极好的和那极坏的,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毛线这样想着,心里又好受了些。

“如上,是我们今天聚在一起的原因。”红桃a顿了下,道:“没有哪个人是完美无瑕的,也没有哪种选择是绝无遗憾的,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毛线也在脑子里打了个问号。

“接纳!接纳不一样的自己,也接纳那个跟自己不一样的别人。”红桃a道:“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唯有这样,我们才能被别人接纳!”毛线在心里默默感叹。

那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杜云他妈,那个有些刻薄的老太太。

“假如我和杜云坚持走下去,我和他妈能够接纳彼此么?如何接纳?”毛线自问。

这个问题,无解。

后面的内容,毛线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她只记得在某个游戏环节,方块7悄悄问她:“你是老师吗?”

毛线点头,欣然承认,当老师又不是什么丢人的职业,怕啥!

结束时,依旧是各人后退一步,站到各自的专属通道,离开。

他们都没有露面,面容,身材都很好地蜷进了一个硕大的壳里,可是,毛线却感觉自己裸着走了一圈,那个时候,她突然明白过来,一个人最大的隐私不是身材,不是脸面,而是思想。

“我们都活在面具之下!”毛线感叹道。

这个发现,让她有点小沮丧,抱着书涵的手臂几近脱力!

“好孩子,我们下来走一会儿!”毛线想哄孩子下来,牵着他走两步。

不想,书涵刚学会走路,摇摇晃晃的,毛线牵着他比抱着还累。

“来,咱娘俩歇会儿!”毛线站定,想抱书涵到一旁的花坛边上坐会儿。

书涵刚学会走路,正是显摆的时候,哪里肯停呀。毛线刚弯下腰打算抱起他,这孩子一甩胳膊,毛线冷不丁被闪了下,膝下发软,直接就跪地上了。

她怕带倒孩子,慌乱中用手掌撑了下地,这下可好,直接蹭掉一块肉皮,瞬间鲜血直流。

书涵也吓懵了,撇嘴大哭。

“不怕!”毛线索性跪在地上,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将书涵圈在怀里,柔声哄道:“不哭!”

有一对母女从她娘俩身边经过,问要不要拉她起来,毛线摇头。她这会儿浑身无力,起来也走不动了,倒不如就这么歇一会儿,先缓过这痛劲儿再说。

俩人走远,不时回头看向毛线,老阿姨教育自己的闺女:“瞧着没?一定不能未婚先孕,更不能做单亲妈妈!多可怜呀!”

“可怜?”毛线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两个词会贴到自己身上!

不行,她得起来!

毛线这一跪摔得不轻,加上浑身乏力,只好借助手臂的力量,她左手撑地,右臂搂着书涵,打算抱着孩子一块起来。

她这正要发力呢,身后传来一声责怪:“你也不怕摔着孩子!”

毛线刚要回头,怀里的书涵就被人“提”走了。

“这么大人了,走个路还能摔跤,你脑门下那俩眼珠子是装饰用的么?”贾如瞥了她一眼,朝毛线伸出一只手。

毛线眼前一亮,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明了。

贾如是个明媚的女子,她所到之处,都是晴空万里。

“大侠!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毛线拽着她的手臂爬起来,当然,她那只伤手还是不自觉地撑了下地,疼得直咧嘴!

“没用!”贾如的视线掠过她手上的伤口,迅速转头,拖着她朝外边走去。

“哎!哎!大姐,我要回家!”毛线死命拖住贾如:“不用去医院,家里有碘酒!”

“你是医生吗?感染了呢?”贾如冷着脸问。

“不碍事的!”毛线说着从书包拿出几张纸巾,捏在手心,觍着脸道:“眼不见,心不疼!”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老老实实跟我上医院;第二、我给你妈打电话,扛着你上医院!”贾如说着站住,一手举着书涵,一手去兜里摸手机:“我吃了你妈的肉,必须对你负责!”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毛线眼前立马出现了一个女人抱着另一个女人暴走的画面——实在是伤眼!

“别我去!”毛线垂头,刚刚对贾如燃起的那点感激之情瞬间就熄灭了。

她仍旧是没什么力气,故而将大半个身子靠在贾如身上,双手搂着她的右臂。

“你手臂上这么多肌肉?”毛线惊叫。

贾如神色尴尬,斜了她一眼,没说话。

毛线马上想起她说小时候被她妈逼着吃牛肉的事,立马闭嘴:“对不起!我多嘴了!”

贾如哼了一声,毫不掩饰对她的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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