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父气的胡子都抖了,要不是刘玉林拦着,那一巴掌又该要打下来了。
“烟烟,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听点话,你不会吃亏。”

刘玉林苦口婆心的说着,南烟看着刘玉林那张画的精致的脸。

心情复杂,呼吸紧窄。

“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你再嫁的事。霍家都跟我们说了,宁海那是个好地方,那个方先生也是个鼎鼎有名的人,人家不嫌弃你的过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南烟心头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来不会是因为关心她,可是这样绝情的话从自己有着血脉至亲的人嘴里说出来,她还是难免心肺剧痛,溃烂成泥。

“南先生,那个男人比你都大了。”

“哪有怎么样?现在还有人要你就不错了。”

南父愤怒大吼,好像南烟是一件摆在货架上快要过期的商品,再不卖出去就烂在手里了似的。

南烟大笑,笑道眼泪都出来了。

“我就算一辈子不嫁,我也不会嫁给比自己父亲还要大的男人,你告诉霍家,我不嫁。”

她把他们买来的水果全部丢在了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

这个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逼她,她都无所谓,可是全偏偏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烟烟,我和你爸爸都是为你好,你说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你能不能听我们把话说完?”

刘玉林气急的喊着,无奈的看着南烟,又看了看丈夫一眼。

丈夫凛冽如刀的眼神狠狠的朝她剜了过来吼道:““看看,看看,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女儿也是你的,出了事,你就只知道怪我。”刘玉林气哭了,坐在南烟身旁痛苦的掉眼泪。

开始诉苦,诉说这五年她过的有多不容易。

诉说,丈夫对她如何嫌弃。

诉说,南家在津城的地位如何岌岌可危,南氏的企业如何举步维艰。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指望用悲情打动南烟。

南烟是他们的女儿,南烟从小心软,孝顺,吃软不吃硬。

可是,现在的南烟听到这些,一脸漠然,就好像在看一个小丑在自己面前演戏。

虽然哭着,却一点儿都不能让她感觉到半点悲伤。

她不容易?

她就容易了吗?

南烟取下自己的假发,露出疤痕斑驳的脑袋和额头碗口大的伤疤,摘掉手套,把自己断指的手放到刘玉林的眼前。

唇角微微勾着笑意说:“南夫人不容易,可是南夫人依然锦衣玉食,出门有车,进门有佣人伺候,依然风光,你在看看我?我容易吗?我的头发再也长不出来了,我一辈子都要带假发,我的手指也长不出来了,我一辈子都要看着这根让人恶心的断指生活。我,容易吗?”

刘玉林脸色惨白,从床上站了起来,如避蛇蝎般避开南烟。

攥的紧紧的拳头瑟瑟发抖,她知道南烟在监狱里肯定会吃苦,可是没想到她遭了这么大的罪。

她喉咙口一阵发紧,很多话,再也说不出口。

“烟,烟烟,你,你......”

“我不嫁,你们去告诉霍家,我宁死不嫁。”

南父看着自己女儿这样不堪的一幕,脸色五彩纷呈,心情复杂。

可是愤怒和恨意战胜了那一点点的亲情血性,最终还是执拗的冲她吼:“你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有人要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对,我都这副鬼样子了,为什么还有人要我?还是豪门?这个世界上比我漂亮,比我年轻的小姑娘多了去了,为什么非要是我?南先生真的以为是赏赐,而不是另一个地狱吗?”

南烟愤怒嘶吼,霍家恨她,恨不得她死。

又怎会便宜她?

宁海冰天雪地,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你就不能为南家考虑一下吗?五年前,是你把南家拖下水的。现在是你该赎罪的时候。”

赎罪?

南烟苦笑,随便一个小小的动作都牵动着所有的神经,痛不欲生。

“你不嫁也得嫁,嫁也得嫁,这件事情由不得你。”

南父拂袖而去,刘玉林站在病房呆怔了会儿,想说什么,可是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快步跟上。

她是一个以丈夫为天的人,丈夫是她的一切,哪怕这个男人也许并不爱她。

江来带着冬儿过来的时候,在楼道里碰到了他们。

他们看着冬儿,一脸虎视眈眈,充满恶意。

冬儿吓的躲进了江来的怀里,江来抱着冬儿朝南烟的病房跑去。

满地的水果,冬儿跑过去捡。

南烟双手掩面,肩膀隐隐抽动。

江来可以想象,那对父母来肯定不是为了关心女儿,而是在她的心口捅刀。

有时候,江来在想,没有父母也挺好。

至少,不会抱有任何希望,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妈妈,妈妈,有苹果,我给你削苹果。”

冬儿天真稚嫩的声音在南烟的耳边响起,南烟深吸了一口气。

把所有的眼泪都逼了回去,放开双手时满脸微笑。

“谢谢冬儿,妈妈不想吃苹果,妈妈想483f28d0吃香蕉。”

“那我给妈妈剥香蕉。”

冬儿乖巧的给南烟剥香蕉皮,眼睛时不时偷看南烟。

冬儿虽小,可是她懂事。

她不是看不出妈妈哭过了。

香蕉剥好了,冬儿笑着递到南烟的嘴里。

南烟开心的张嘴,吃的比蜜还甜。

“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冬儿,冬儿让江来叔叔去揍他。”

冬儿拉着江来的手,好像江来是这世上最厉害的超级英雄。

江来笑了,南烟也笑了

“没有,没有欺负妈妈,妈妈想冬儿了,妈妈想和冬儿永远在一起。”

“好呀,我和妈妈,还有江来叔叔,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冬儿把江来的手,南烟的手,还有她的小手放到了一起,紧紧的那么握着。

仿佛他们就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霍北冥带着霍忆凡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样和谐又温暖的一幕。

告诉过自己无数次,放下。

可是看到她的手握着别的男人掌心的时候,他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会痛,心痛,哪里都在痛。

“冬儿,你真的在这里呀,我刚才去你的病房找你了。”

冬儿看到霍忆凡,高兴的过去牵着霍忆凡的手,拿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他。

“小凡,医生说我早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以后就见不到我了。”

“为什么?只要你还在津城,我们肯定还能再见的。”

“我可能不会再呆在津城了,妈妈和江来叔叔要带我去旅行。”

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聊天,霍忆凡一脸羡慕,好希望自己也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旅行。

三个大人,却相顾无言,尴尬沉默。

江来握着南烟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南烟也没有想过要从个江来的手里把手抽出来,就那样让他握着。

霍北冥算什么?

除了恨,不会再有其他。

霍北冥转身欲走,南烟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霍先生,我和江来要结婚了,麻烦您转告一下令母,我的婚事就不劳烦她老人家费心了,霍家的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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