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从养心殿出来时,日已西斜,余晖洒在鎏金琉璃瓦上,泛着多彩的光泽,佟裳住了脚步,一时为这景致所动。
江慕允端着茶盘从那边过来,远远看见她站在滴水下看风景,也不觉看住了,她一袭白衣,宫装迤逦身后,衬着身后流云晚霞,美得宛若一副画。

江慕允将茶盘交给小宫女送进去,走到她身后请蹲安,“夫人。”

佟裳没回身,恩了一声道:“姑姑近来仿佛很少到跟前侍候了。”

江慕允颔首道;“内务府又拨了批新人,常总管吩咐奴才调教新人,奴才便总在后院待着,不常到前边来。”

佟裳又恩了一声不语,主仆二人明明离着很近说话,却又像隔得很远似的。

这些日子她没得着机会跟江慕允说话,心里却时时挂念着,上次那锦盒里的消息到底是什么?她一直都没得着消息,所以今天,她才冒险在这里候了片刻,只为着等她过来。

江慕允也早料到她在等自己,见四下无人,快速地道:“我已经见过大人了,他病得很重。”

闻言,佟裳倏地拧紧眉,“上次锦盒里的消息难道是易恒递进来的?”

她情急之下犯了糊涂,很快便又反应过来,易恒递的消息若是落入了夜重年之手,那么此刻,江慕允也不能活着站在这里了,拧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慕允道:“易大人托人送了信儿进来,要跟夫人见面,奴才怕夫人有危险,就自作主张替夫人去了。”

佟裳一向持稳的脸上露出一道怒容,猝然转身看着她,“你为何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你知道我等这消息等了多久吗?”

江慕允脸色发白,被她训了也不敢哼声,只是低着头道:“夫人是出不了宫的,可大那边时间紧急,若不能快点见面,下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所以奴才才自作主张,无论如何,请夫人责罚。”

她不敢下跪,只能深深低下头以示认罪的态度,这必竟是养心殿,随便一个过份的举动就能引起人的注意。

佟裳深呼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么说,大人是有办法递信儿进来的?”

江慕允点头,“北五所有顾公公在,大人递信不难,只是要递到养心殿来并不容易,这里只有奴才一人可用。”

“所以他只能把信递给你?”

佟裳渐渐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难怪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得到顾练的消息,原来全送到了她儿,这么说,她跟易恒要通信,全要通过江慕允才行?

不知道哪里不对,可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就像手脚被人牵制了,一时一刻也动弹不得。

身子僵直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慕允道:“顾公公虽递信进来,但还有一句话交代,若不然,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越过夫人自己去见大人,奴才知道夫人生气,可夫人听奴才把话说完了再生气也不迟。

佟裳平了平静,且听她说下去,“你说。”

她到要看看她能怎么替自己圆回来。

江慕允小声道:“大人伤势很重,何况如今已经被扣了通敌的帽子,冒然回宫势必有一场牢狱之灾,若落在内务府还好说,到底是自己人,上下打点一下,总不至于要命,可若不幸落在西厂手里,那是必死无疑,以夫人现在的处境,别说出宫,恐怕连颐芳殿的大门都出不去,大人在那边等不着消息,情急之下必然会生闯,皇上早已在京城四周设了军防,大人如此冒险,势必不能周全,顾练跟白公公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带信的同时,特地交待奴才,仔细斟酌宫里的形势后再送信,奴才真的替夫人跟大人想过,这才没有直接递信,奴才又怕大人等不到消息情急之下生闯宫门,这才自己出宫去见大人,劝他不要冲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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