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儿,六万年过去了,你终于在我的怀抱里安静地睡了,这是我六万年来最大的奢望,如今,你终于属于我了,我要带你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知道的地方,再也没有人打扰,云良岫,端玉儿,我们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洛诘的声音是那样微弱,似乎是俯在怀中人耳边,只要她一人听到。

怀中抱着那只冰凉的青玉瓮,就像抱着一个熟睡中的婴儿,洛诘带着洛梵离去了。

凌虚道长站在山路的尽头,目送那个白衣男子落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再也不见。

她叹口气,仰望星斗漫天的夜空,“去与留,只是一念之间啊!却不知从此后,我该何去何从。”

不知是从密林深山,还是幽谷深处,忽然传来几声子规的哀啼,好像在悲哀地呼唤着谁——“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归去何处?”

道长叹口气,转身推开虚掩的山门,走进了白云观。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被缓缓地关上,她缓步走上壶天阁,从此她在这个隐秘的阁楼里闭关长达十年。直到龙云漠上山来寻找良岫之前两个月,她才自壶天阁中出来,对侍奉她的道童说:“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我闭关太久了,心中却还是十年前的情绪,暂且出去走走,两个月后自会回来。你们看好门户便好,不必跟着我。”

站在落凤坡上,纵目看去,只见白云缭绕,耳边是风声瑟瑟。虽然早就听观中人告诉自己,十年前一个月色晦暗的夜晚,一场莫名山火将山坡上的凤凰花焚烧殆尽之后,从此落凤坡上凤凰花绝迹,这里只剩了荒草萋萋。可是今日一见,依旧令道长吃了一惊。

原本是嵯峨山上最秀丽之处,如今竟成了最荒芜的地方。

那些花草树木,似乎也随着凤凰花的消失而消失不见了,徒留光秃秃的岩石和衰败的杂草。

“岫儿,难道失去了你嵯峨山也就失去了它的灵韵不成?”

凌虚道长转身离去,没有做太久的停留,因为她还要去一个地方,那就是药王谷。

十年后的药王谷,早已揭去了它神秘的面纱,老药王的孙子,也是他衣钵传承之人——洛梵,打通了药王谷与外界之间的通道,从此这里不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地方了。

因为洛梵,这位年近三十的继承者,听从了父亲洛诘的教导,将药王谷的大门对世人敞开,让更多的病患得到被救治的机会,也让更多人获得了生的希望。

虽然,比起祖父和父亲,年轻的药王在医术上还略显生涩与稚嫩,但是正是因为年轻,才会更有热情,精力更充沛,也才有更大的精进的空间和机会。

二十九岁的洛梵虽长成一风流倜傥的男子,却至今未曾成亲,每日里除了为病人治病,闲暇时间便是在钻研医术,似乎无暇顾及自己的私事。

也是,如今通往药王谷的山间小径上,自晨至昏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洛梵每日从早到晚地忙碌,即便是有几个徒弟和随从相助,也依旧是忙不过来,又哪里有闲工夫去谈情说爱呢?

可是,凌虚道长却在这里未曾见到自己最想见的那个人——洛诘。

外间传闻洛诘十年前便离开了,将父亲精心打造的药王谷交给了洛梵,并将一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他,之后便飘然离去,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

“洛梵,你可知你父亲洛诘究竟去了哪里?”

道长坐在堆满了医书与草药的书房里,将手中茶盏放下,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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