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无话,哪知黄昏时,小福子便气喘吁吁地前来报信儿,说甄懿突然下身出血不止,有滑胎的迹象,圣上、太后,还有于太医等众位太医都赶去荧慧宫了,听于太医的意思,龙胎恐怕是不保了。
看着良岫望着自己,似乎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小福子道:“殿下,太医们查遍了荧慧宫的犄角旮旯儿,都未曾发现有何异常。正在疑惑间,那痛得死去活来的懿嫔却说出了一句话,把奴才给惊得一身冷汗那!她说,她说,她是因为闻了从殿下您这里搬去的那盆杏花之后才腹痛出血的,恐怕是良岫殿下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圣上被惊呆了,直说不可能,这花是他验看后无异才让人搬来的。太后却大怒,说殿下毒害皇嗣,罪不容诛,定要将殿下拿去冷刑司严加拷问。如今荧慧宫哭的哭、喊的喊,一团大乱,圣上已经拦不住太后了!龙禁卫正向崇岫宫赶来呢!奴才得了圣上的示意,才提前跑出来给殿下您报个信儿,您快想个办法洗脱自己的罪名,不然,看太后那架势,怕是凶多吉少啊!”

此刻的良岫却甚是平静,“我知道了,谢谢福公公,你还是回去伺候圣上,不要让他因损了龙胎而太过伤心。”

小福子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最后惴惴不安地离去了。

良岫站在黄昏的院落里,看着西方最后一道惨白色的夕晖悄然散尽。她知道自己怕是看不到新年的第一缕阳光了。

她一转身回到屋内,吩咐道:“流月、惜月你们去收拾各自的东西,该走了。”

“小姐,我们真的要走吗?”

惜月打开衣箱,边收拾里面的衣物边问。

“是。但是,是你与流月走,而不是和我。”

“什么?”流月和惜月被震惊了,她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惜月震惊了,她大睁着眼睛看着良岫,“小姐说什么?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走?我们怎能把您一个人丢下?”

良岫不急不缓,道:“惜月有老母,还未尽孝,怎能一走了之?同时,你们都还那么年轻,若就这样搭进来,岂不是我的终生遗憾?”

“小姐!……”

惜月两眼含泪,一下子跪在良岫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膝盖,哭道:“惜月自小跟着小姐,小姐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我的母亲因家贫无力抚养我,竟为了几两银子将我卖入烟花巷。若不是那年小姐路过,看到我被龟奴鞭打辱骂,浑身是血哭得可怜,用自己攒了一年的体己钱将我救下,我现在早已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良岫见她哭得可怜忙伸手拉她起来。

哪知惜月竟耍赖一般说什么也不起来,“咱们主仆三个,说好了一辈子都在一起。如今,小姐却要丢下我和流月,怎能说话不算话?!你让惜月今后到哪里去找你?就是我有一天要死了,想见你最后一面都不能够啊!小姐,你怎么这么狠心?!”

说着扑在良岫的怀里嚎啕大哭。

流月见了,却上前推了一把惜月,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吼道:“哭什么哭!快给我起来!小姐还好好儿的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

她揪着惜月逼她站起身,“你个没主意的,快去给文贵妃报信儿!眼下这宫里能帮助小姐的只有她了。快去!”

惜月被她推得踉踉跄跄地跑出了门。院里的下人们,吓得一个个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菊烟却跑进来,紧紧扶着良岫,良岫感觉到她瘦小的身子打着颤,却不肯离开一步。

“我流月倒要看看,谁敢动小姐一根手指头!若要抓云良岫,就先从我流月的尸身上踏过去!”

说着,流月将厅中摆放的青霜宝剑一把抄了起来,仓啷啷一声霜刃乍现,她一步跨出房门,怒目圆睁,横剑立于门前。

她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龙禁卫的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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