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若有所思,乔藴曦再接再厉,“论实力,我们有,可论背景,我们就不见得比‘蜀绣楼’强,要不是今年有这个契机,蜀锦的皇商不见得就能轮到我们乔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去探探虚实也是好的。”
乔锦雯不是很赞同乔藴曦的话。

背景?

谁的背景能大过三皇子?

不过,倒是有一点乔藴曦说对了,对方能在京城把生意做这么大,没点门路和背景是不行的。

去看看对方究竟是谁的人也好。

若是三皇子的,以后大家就是合作伙伴,若不是三皇子的,日后大家就是政敌。

有了这个认知,一行人到了正街。

正街是京城集市的主干道,能在这里开商铺的,光有钱还不行,没有门路挤都挤不进来。

“这间‘茶道’,是京城最好的茶楼,和我们一样,也是皇商,一直以来,无人知晓‘茶道’的东家,只知道从这里出去的贡茶,是皇上的最爱,就是宫里有身份的妃子每年分到的也不多,才堪堪半斤。”

“这么金贵?”乔熠诧异地问道。

乔锦雯点头,“不过是投了皇上所好,所以才水涨船高,宫里的娘娘们,也是为了讨好皇上才如此吹捧这里的茶,不见得有我们川南的茶叶好。”

确实没有。

乔藴曦暗戳戳地点头。

这间“茶道”是钟成霖的,昨儿她还在这里喝茶,不对,喝蜂蜜水来着。

只是没想到,原来钟成霖早就把茶叶生意做这么大了。想想也是,有顾大爷那尊大佛坐镇,不把生意做到皇宫,还真对不起顾大爷的本事。

只是……

乔藴曦皱眉。

顾大爷把生意做到皇宫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皇上是普天下最大的财主,为了军费,所以把生意做到了大财主面前,还是因为别的?

那这个“别的”又是什么呢?

是她想的那个吗?

还没想透彻,马车就停下了。

“我们走过去吧。”乔锦雯对两人说道。

正街宽敞,且治安很好,正因为这里聚集了京城最有背景,最有钱的商贾,所以乔锦雯索性挨着看看,心里有个数,日后,乔家在京城开店的时候,她才好出谋划策。

到底是商贾出生,三个半大的孩子一路走来,眼光毒辣,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连着看了三家店,出了店门,乔锦雯感慨道:“京城的商人确实厉害,眼界和能力比锦城厉害多了。”

“真要说货物的品质,其实锦城和京城的差不多,只不过京城是天子脚下,贵人多,不确钱,同样的货色在京城就可以多卖三倍的价格。至于眼界和能力,这些都是需要磨炼的,京城贵人多,凡事就要多个心眼,为人处世也要够圆滑,经历得多了,眼力和能力自然就练出来了,这点,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乔熠信心十足地说道。

乔锦雯点头,道:“二哥说的是,到我们请人的时候只需要多注意点,这些都不是问题。”

两兄妹边走边说,无视身边的乔藴曦,不过几十米的路程,就自说自话地把乔家新店的事情全商量完了。

“那就是‘蜀绣楼’?”站在街角,乔锦雯倨傲地冲对面的两层楼的商铺扬了扬下颚。

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这样的绣楼,放眼整个京城,怕是独一无二的一家,不说别的,单说要在正街弄一间铺子,还是这种两层楼的铺子,哪怕有三皇子帮忙,乔家也不一定能拿到。

想到这里,乔锦雯对“蜀绣楼”终于有了正视的态度。

如果是联盟还好,若是政敌的话,太棘手了。

她不认为乔家能轻易扳倒“蜀绣楼”,能避开是最好。可,如果“蜀绣楼”的东家也是暗中扶持某位皇子的财力,那么,乔家和“蜀绣楼”对上是迟早的事。

这就麻烦了。

乔家在京城的实力不及“蜀绣楼”,东西再好,要在贵人圈里打出口碑,也是需要时间的,乔家等不起。

心思重重地进了楼。

比起乔锦雯的担忧,乔藴曦显然就要轻松得多。

站在门口,她小小打量了一眼。

“蜀绣楼”的门面很大,周围三个铺面加起来,才勉强和“蜀绣楼”的面积相当,且,“蜀绣楼”是上下两层,后院还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招待专门的贵客,另一部分才是店员休息的地方。

铺面精心装饰过,却不是那种金光闪闪,夺人眼球的闪耀,整个铺面的色调偏暗,在桌角、柜脚等不显眼的地方描了金边,低调中的奢侈,不显山露水,格外沉稳。

这是名门望族、百年世家喜欢的稳重格调,也是朝中大员欣赏的圆滑。

铺面的格调,代表的是东家的格调,会吸引什么顾客来,则是顾客的品味。

这一点上,“蜀绣楼”相当厉害。

“蜀绣楼”经营的东西,自然和蜀锦、蜀绣有关。

这里的“蜀锦”定然是比不上乔家的,毕竟乔家是正宗的,乔藴曦作为一个冒充内行的门外汉,跟着乔熠和乔锦雯随意看了几匹蜀锦,没看出什么门路,倒是乔熠和乔锦雯低声说话了。

“手工不错,比一般蜀锦的品质要好一些。”说这句话的时候,乔锦雯异常沉重。

若不是乔家手里有秘方,改善了蜀锦做工细节上的瑕疵,单从蜀锦的品质上,“蜀绣楼”完完全可以和乔家抗衡!

“我估计,‘蜀绣楼’的东家是蜀州人。”乔熠也是一脸严肃,“只有蜀州的纺织工人才有这样的手艺,你看,这明显是蜀州工艺,只有真正的蜀锦工人才知道的细节。”

乔熠指着蜀锦的结头,悄声对乔锦雯说道。

这是蜀锦特有的纺织手法,也是蜀锦区别于其他丝锦的地方,只有功力深厚的蜀锦纺织工才能做出来。

“二哥,你认为会是谁?”乔锦雯直接问道。

乔藴曦暗戳戳地站在一边,同仇敌忾地看着乔熠。

乔熠沉吟了几秒,分析道:“有这几种情况,第一种,就是‘蜀绣楼’的东家是蜀州人,所以对蜀锦才这么熟悉。可是,问题来了,在蜀州,我们乔家是说一不二的蜀锦第一人,对方直接越过我们,不声不响地在京城打了这么一片天地,那也太厉害了。”

确实。

乔锦雯不得不正视乔熠的话。

“蜀绣楼”背后的东家直接放弃了蜀州,在京城谋划,这得需要多大的气魄?

生意人从来都小心翼翼,别说放弃熟悉的地方,在别人的地盘上发展了,就是在自己的地盘,开个分店都要谋划了又谋划。

“而且,最让我在意的是,若是‘蜀绣楼’的东家是蜀州人,他在京城有了这么好的发展,我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要么是对方低调到无欲无求,要么是刻意的。”

“生意做这么大,怎么可能无欲无求?所以,一定是刻意的,只是,我不明白,对方刻意低调是为了什么呢?还是说,对方从一开始,目标就是京城?”

兄妹俩越说越矛盾,越解释不清楚。

“有可能,”乔熠说道,“之前因为蜀道的原因,蜀州的东西运出来不方便,虽然也有蜀锦商人在外面做生意,却从来没有人把生意做这么大,这么有影响力。我们锦城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对方从一开始,目标就是京城。”

锦城?

呵呵,真不好意思。

对方从来没把锦城的乔家放在眼里。

被对手忽视,是乔熠最不能容忍的!

“然后,还有种可能,”乔熠慢悠悠地说道,“这商铺的东家是京城人,高价聘请了蜀锦的纺织工。”

所以,两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只不过,兄妹俩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毕竟,当你正儿八经地把对方当对手,自己却压根没有入对方的眼,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一行人上了二楼。

二楼是贵宾室。

能上二楼的,都是稍微有点身份和面子的人。

二楼的装饰要比一楼更精致一些。

乔锦雯让伙计拿出了画册,仔细挑选着。

乔藴曦凑了个脑袋过去。

所以说,千万不能小看了商人的头脑。

画册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蜀锦。

每一种类都有一小截样品贴在画册上,供顾客挑选,顾客可以仔细分辨其质量,选好档次后再定下颜色和样式。

另一部分是蜀绣。

每种绣样都印在画册上,绣样的颜色可以按照顾客的要求改动,或者重新设计。

蜀绣楼,既然被称作绣楼,蜀锦自然不是重点,重点在蜀绣上。

因为,确切地说,“蜀绣楼”其实是成衣店。

而且,只用蜀绣做成衣。

物以稀为贵。

蜀绣出名,因为蜀道的关系,以及各种客观因素,蜀绣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有价无市。蜀绣精致,民间也不是没有蜀绣,可那些都是低档次的,不符合贵人的身份。所以,当“蜀绣楼”开业后,京城的贵人们趋之若鹜,居然还引导了一波潮流,顺便打响了“蜀绣楼”的知名度。

所以,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乔藴曦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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