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嘴角抽了抽,后面的话说得愈发卖力了,“所以,这次四房是被无辜牵连。”
顾瑾臻认同地点头。

心里的想法再次被附和,顾瑾臻整个人都轻松了,一扫先前的阴霾,“这封信……”

“爷,这是乔三姑娘差人送到钟府,指名要送到您手上的,钟成霖不敢怠慢,连夜让人出发,送到了别院。”

顾瑾臻化名“顾笙”,对外的身份是钟成霖的表亲,还是马商。乔锦雯要联系他,只能找钟家,当然,她也不笨,用的是乔熠的名义。

顾瑾臻扫了一眼桌上的信纸,上面的内容他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先是客套地寒暄了两句,随意问了问他在京城的情况,然后唠家常似的说了说乔府的事,当然,重点是四房被长房压制的事。

这样的套路,他前世就经历了很多次,每次收到乔锦雯的书信,他都激动得不能自已,信上,总会贴心地嘘寒问暖,问问他的近况,要他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然后再说说她的情况,一般她都是说开心的事,只是字里行间会流露某些情绪,不经意地透露一些四房被长房欺压的事,虽然没有提及毒妇的所作所为,可不难想象毒妇对她的算计、陷害。

愤怒后,他总是会对毒妇做点什么。

原本以为,那亢奋到浑身发抖的激动会再次袭来,可为什么看到熟悉的字体后,他一点波澜起伏的情绪都没有?

记忆深处还铭刻着那眷恋的情愫,可现实中该来的反应没有如期而至。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顾瑾臻弄不明白了,他对乔锦雯的感情,似乎淡了……

很多。

“爷?”半天没得到主子的示意,汤圆抬头。

顾瑾臻自己都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思,怎么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爷,要不属下让人盯着点?”

虽然毒妇那里有当归看着,可在汤圆眼里,当归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在后院能有什么见识?

连施展身手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种事,还是只有男人靠得住。

“不用了。”顾瑾臻的否决,让汤圆一愣。

说实话,主子举棋不定的态度,下属也有无奈。

主子的心思本就千回百转,难以猜测,偏偏还阴晴不定。

“让当归仔细些就行了,不用插手。”

诶?

不对啊。

“爷,要是毒妇对乔三姑娘……”

“只要性命无忧,不必插手。”

汤圆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顾瑾臻坐在桌边,离乔锦雯的信远远的距离,脸上虽然没有不耐烦,可眼神儿已经明显飘忽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汤圆暗自窃喜。

所谓的“旁观者清”应该就是他这样的了。

爷没想明白的事,他可是看明白了。

爷对乔家的两个女人很特别,特别到,他每做一个和两人有关的决定都优柔寡断,举棋不定。

可有一点,他看得很清楚。

乔三和毒妇在爷心里的位置,在悄悄互换。

不是因为乔三是那块方帕的主人,恐怕主子早就放弃她了。即使是这样,那方帕的“感情”也维系不了多久了。

皱眉。

汤圆认为有必要查查那张帕子。

“你算计我!”出了房门,年糕声音一出,拳头已经砸了过去。

汤圆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开了年糕的偷袭,另一只手杀招已出。

两人不敢弄出大动静,连打架也悄悄咪咪的,而且,很有默契地朝院门打去。

一出院门,汤圆手里的招式越来越快,嘴皮子也翻得越来越快,“我算计你?你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

“你羡慕我差事做得好,这次回来得了爷的嘉奖,怕我和你争宠,怕我得了总管侍卫的差事,怕被我踩在脚下,所以给我虚假情报!”

“我怕?白糯米,就你这德性,还和我抢总管侍卫的位置?我呸!不管是能力还是相貌,我都在你之上,我还需要和你抢?”

“芝麻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你这样的,就是佞臣,是太监最喜欢扮演的角色,除了讨主子欢心,狗仗人势外,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你说老子一无是处?好,老子让你瞧瞧什么叫绝对碾压!”

外面的打斗和争吵还在继续,顾瑾臻听得真切,却没像以往那般呵斥,而是拂袖,将桌上的信纸扫入炭盆,看着它化为灰烬。

一个月了,不知道她的眼角好了没有?

锦城,乔府。

乔藴曦在账本上落下最后一笔,满意地笑了。

沈嬷嬷好笑地摇头。

今儿是对账的日子,朝天门的镖局生意不错,有老爷和几个少爷帮忙,小小姐这个月赚了不少。

年初走镖的商人很多,沉寂了一整个冬季,大家都想趁着开春的时候,寻个好兆头,早早地就开始做生意了。

新修的蜀道虽然开通了,可习惯了水路的商人和行人还是选择从朝天门出行,毕竟,水路带的东西多,且更安全,当然,价格也不菲。

和乔藴曦相处久了,沈嬷嬷的偏见也少了。

知道乔藴曦是个有主见,且有手段的孩子,好好引导,这孩子还是会有出息的。

“乔乔!”一嘚瑟的声音,乔藴曦不爽地皱眉。

“金、金少爷……”

守在门外的丫鬟,话还没说完,一道肥胖的身影便破门而入,自来熟地走到桌边坐下。

“小、小姐……”丫鬟战战兢兢地站在桌边。

“退下吧。”

得了乔藴曦的指令,丫鬟如蒙大赦。

金胖子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茶水,美滋滋地喝着,绿豆大的眼睛享受地眯着。

“你倒是一点也不讲究。”

“都是朋友,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乔藴曦只觉得好笑。

真不知道她哪点就和了金胖子的眼缘,这家伙还认定她了。

“明儿族学开学,你到我这里做什么?”

“就因为明儿开学,所以我才来和你说会儿话,免得生疏了。”

“才多久不见,就生疏了?”

“我这不是担心嘛。”金柏金笑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乔藴曦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吧,什么事。”

金柏金顿住了,似乎很犹豫。

“是朋友,就说实话,这才是对我好。”

听了乔藴曦的话,金柏金咬牙说道:“乔乔,外面的流言又出来了。”

“哦。”

“哦?”金柏金急红了眼,“乔乔,外面传的那么难听,你就一个‘哦’?”

“不然呢?打一架?”乔藴曦一个白眼甩了过去。

沈嬷嬷头大地摇头。

小小姐性子活泼是好事,可该有的规矩,是不是该提上教程了。

之前在朝天门见过金柏金,对此人也有几分了解,所以金柏金直接闯入乔藴曦书房的事,沈嬷嬷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还在旁边看着呢,能有什么事?

再说,金柏金之前递了帖子,不然,今儿小小姐也不会在书房做账了,不就是在等金少爷吗?

“不是,乔乔,”金柏金急得抓耳朵,“你是个姑娘,外面传的那些对你有影响,乔伯父和谷姨都不在锦城,你就这样被欺负啊!”

“谁说我被欺负了?”乔藴曦反问。

金柏金眼睛一亮,“你想做什么?”

他就说嘛,乔乔多狡猾,啊不,多聪明的一个人啊,怎么会吃哑巴亏?

“可是,那些流言……”

“也是没辙了,居然炒冷饭。”

“什么叫炒冷饭。”金柏金直觉认为乔藴曦说的冷饭,不是他认知里的那碗饭。

“之前就说过我收留卫南水,是贪图他的美色,做苟且的事,现在还拿出来说,没点新意。”

“那,会是同一拨人吗?”金柏金正色问道。

“我怎么知道?”乔藴曦白眼,“上次的传言,还是祖母让四叔处理的呢。”

“那这次呢,也是找你四叔吗?乔伯父和谷姨都不在锦城,你要不要让人捎个信过去?”

“捎信干嘛,让他们担心吗?”乔藴曦语气很不友好。

金柏金讪笑,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我爹这次和娘到川北,生意上的事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难得我爹带着娘在外面无拘无束地待段时间。我娘身子不好,嫁进乔家后,一直在后宅,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好了,我希望我爹和娘在外面多走走,多看看,就当放松心情。”

“就这样?”

“不然呢?”

可是,他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好了,这件事我有分寸。”

败坏她的名声?

他们也真敢做。

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你还有事?”见金柏金的魔爪伸向了点心,乔藴曦问道。

“有啊,我想问问,开学了,你在哪个班?”

“乙班。”

“咯嘣。”

金柏金嚼点心的动作停止了,受伤地看着乔藴曦,“乙班?丙班都不读了?”

“我的成绩,读乙班没问题啊。”

才怪!

乔藴曦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更何况,那还是乔家的族学,别说乙班了,就是甲班都没问题。

“那、那我也乙班好了。”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说完,金柏金继续啃着手里的点心。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的娴娴不是在丙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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