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洌一愣。
叶琉璃转过头来,慢慢绽放笑容,“心肝儿,我有个想法。”

“……”东方洌,“你又想怎么作?”

叶琉璃忽略对方口中的无奈,伸手隔空一指王府后门的方向,“我记得离后门不远有个屋子,回头清理清理,每个月的初二、十六,我就在屋子里接受求子女子们的祈祷如何?”

“……”东方洌有些头大,“接受她们什么祈祷?”

“自然是求子的祈祷啊,虽然我不是什么送子观音转世,但如果她们坚持,我便给他们一个心理安慰。实际上求神拜佛,求的不就是个心理安慰和心理寄托吗?”

“……”东方洌的头更大,“那为什么是初二和十六啊?”

叶琉璃翻了个白眼,“心肝儿你真笨,因为初一和十五是去庙里拜佛,难道我还真和那些神仙抢生意?神仙初一十五,我就初二、十六,对不?”

“……”

叶琉璃转过身,好好地坐在东方洌的腿上,趴在他的身上,蜷缩得如同小猫咪,声音却是认真冷静,“虽然我一次次的告诉自己,这些女子的日子幸福也好、悲哀也罢,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看见今天那名瘦小的女子,我依旧心里堵着难受,我知道我不应该多管闲事,但……想到我吃穿住都是她们辛苦劳作贡献来的,我便心中内疚。我知道,在你们的眼中,我很作,但我每一次作都希望我身边的人幸福安康,我……我……我错了。”

东方洌生生一怔,他目色复杂,缓缓低下头。

好半晌,他伸手轻轻抚在她的发丝上,“不,琉璃一语点醒梦中人,真正错的人,是我。”

“呃?”叶琉璃不解地看去。

东方洌垂着眼,“记得刚到溱州时,见百姓们生活困苦,我便内疚自责,废寝忘食的想办法拯救溱州,后来朋党之争、地霸纠缠,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便慢慢麻木了,淡忘了初心。琉璃,你让我惭愧。”

“呃……”一时间,叶琉璃也不知如何接这话。

东方洌叹了口气,“正如你所说,你每一次作,都为人好,无论是黄芷彤还是玉兰。难道我们要贬低真善而鼓励不作为的麻木不仁?琉璃,我真是越发惭愧。”说着,将其紧紧搂在怀中。

“呃……”

“还有一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什么事?”叶琉璃一头雾水。

他的脸埋在她的衣襟,声音闷闷传出,“关于我们的子嗣。当初你未与我商议而自作主张装成有孕,虽然我空欢喜一场有些恼火,但后来小题大做却不仅仅因为这件事。”

“那是因为什么?”叶琉璃不懂。

东方洌放开她,叹了口气,“因为只要回到溱州,想到要永生坐在轮椅上,我心情就糟糕,包括当时回程时的发热,也是……因为恼火这件事。”

叶琉璃了然,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心疼道,“原来如此,我的小可怜儿,你下回有心事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虽然我不如你聪明,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道理你应该知道。就算我想不出办法,也能当一个倾听者,不是吗?”

东方洌惊,“你不生气?”

“我生气什么?”

“我因为自己的心事而生病,却在你身上发泄,眼睁睁看着你内疚自责、手脚慌乱。”

叶琉璃噗嗤笑了出来,“笨蛋,我宁可被你发泄着骂一通,也不想你生病啊!你有所不知,当时你高烧,我难受得很,恨不得替你生病,恨不得这发高烧的不是你而是我。我希望你开心、快乐、健健康康,懂了吗?”

东方洌却突然沉默了,双眉紧锁。

叶琉璃嘴角抽了抽,“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有哪句话说错了?”

东方洌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琉璃,你让我惭愧。”

“呃?你又怎么惭愧了?”心中暗道,男人敏感起来,真是麻烦死了。

“你为了解决我们的窘境装孕,我对你大动肝火。但换成我对你隐瞒,你却包容我,如今相比,我真不算是有担当的君子,却是小肚鸡肠的小人。”东方洌叹息。

叶琉璃一时间语噎,一把推开他,“东方洌你真是够了!就是互相隐瞒一下、误会一下,回头解释开了不就行了?过日子不都是这样磕磕碰碰吗,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你就要上升到人生真谛、做人信条,你累不累啊?你家日子都这么过吗?”突然,声音顿了一下,想到勾心斗角的宫斗戏,改了口,“……呃,好像你家真是这样……但既然你出了宫,咱们就过老百姓的日子,每天鸡飞狗跳、打打闹闹多好?”

东方洌定定地看着她,随后暖暖一笑,“琉璃你说的对,鸡飞狗跳、打打闹闹,这才叫过日子。”

叶琉璃伸手戳了下他的鼻尖,笑眯眯道。“孺子可教也。”

“……”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你说,你不喜欢坐在轮椅上?”叶琉璃问。

东方洌眼神哀怨,“你说呢?”

“我说……你也不喜欢,”叶琉璃干笑两声,“既然不喜欢,站起来就是,谁逼着你一直坐着了?”

“……”

“怎么,有什么不懂的吗?”

东方洌伸手揉了揉眉心,不知叶琉璃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琉璃你忘了吗,我装瘸,是为了与宫中那几个撇清干系。”

“现在不是已经撇清了吗?”叶琉璃问。

“就怕他们不放心,琉璃你不懂那些人,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东方洌耐心解释。

叶琉璃抬眼,看向房门口。

房内无人,但房门却是敞着的。

她跳下他的腿,跑过去将门关上,而后将其拽了起来,塞到一旁的坐榻上,自己重新爬上他的腿,窝在他怀中,“我先问你,你想当皇帝吗?”

东方洌失笑,“不想。”

“真的?”

“真的。”

“你发誓?”

“我发誓!”

叶琉璃松了口气,“你不想当皇帝就好,这么说吧,水至清则无鱼,之前你太清高而不依靠任何一方,所以不断被当刀使,你懂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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