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只有十几平方米的牢房,突然寂静的针落可闻,伴随着来人气势汹汹怒气冲天的一句话,慕以欣和狱警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反应。
慕以欣觉得这人狠狠地搧了她一巴掌又用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一时心里很难受,有种连呼吸都很困难的窒息

二十多年前,她就应该知道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他们之间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是寂寞男女之间的玩玩而已。

是她自己不遵守游戏规则先行动了心,本想陪着他一直坏到世界的尽头,那怕在脚下一直踩着的路是通往地狱的深渊。

也从不曾胆怯退缩后悔过。

可如今看来,这是一场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动情演绎的独角戏。

可悲呐。

慕以欣对自己这四十多年的人生做出了总结,她的大脑在这一秒同时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斩断情丝,从此只谈交易不说爱。

“你先下去吧。”

慕以欣睁开眼,把佛珠手串放置一边,狱警本就只是个普通的小市民,帮慕以欣传话做事,是看在慕以欣给出的酬劳价格不菲的份上。

陆温纶来势汹汹,冷沉着脸,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股骇人的肃杀之气,他早已在看到陆温纶的第一眼时就已经吓得腿脚直犯哆嗦了。

如今慕以欣命他下去,当下就如释重负地低下了头颅,卑微恭敬地说:“是,我去外面去守门。”身上,哪里还有一个七尺男儿本该有的男子气概。

狱警一走,慕以欣就起身朝陆温纶走了过去,一袭剪裁合体的衬衫搭配西服,把陆温纶的身材修饰的异常欣长挺拔。

慕以欣迈着优雅缓慢的步伐,身姿轻盈的如同一个踩着莲花跳舞的神女,她眉眼带笑,唇角上扬,眼睛里装的和脸上表现出来的。

满满的……都是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对陆温纶的喜欢,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丧失了语言功能嘴不能说了,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告诉对方,当你在见到他的这一秒时心里有多欢喜。

脚步,最后在陆温纶身后停顿,双手,环住了他的腰际,将脸颊贴在他后背正对着心脏的地方,聆听陆温纶刚劲有力的心跳时。

慕以欣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温纶,你到底还是来了。”轻缓的声音低不可闻,上了年纪却不见风霜的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这一刻,慕以欣是幸福的。

她知道陆温纶不爱她,从某种程度上讲甚至还十分地厌恶憎恨她。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传了一句话出去说要见他,他这不还是照样乖乖地滚过来见她了吗?

陆温纶没心情和慕以欣玩这种罗曼蒂克的爱情把戏。

掰开慕以欣环在腰际上的手,转身目光就刺骨冰寒地怒视着她问:“你说苏澜厉珒手中有可以把我送进监狱的武器,是怎么回事?那天把陆芷柔私自带去小岛的证据吗?可治不住我,因为那天她被人绑架了,我只是从绑匪手中救了她再顺道把她带回家小坐了一会儿。”

慕以欣笑眯眯地瞅着陆温纶自信满满的样子,保持着她一贯的精明:“这种小事当然难不住你了,我的陆大董事长。”

慕以欣不笑的这么精明还好,这一笑,陆温纶的怒火就彻底压不住了,竖眉大声呵斥她:“那你还不赶紧说?!”

慕以欣故意使坏,上前又环住了他的腰,像个热恋中的少女,仰头笑看着他,求宠爱道:“亲我,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面对慕以欣的胡搅蛮缠,陆温纶看着她的目光忽然恍惚了那么一瞬,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初次见到慕以欣的晚上。

慕以欣当时也是像现在这般俏皮可爱,这般目光炯炯,眼神清澈澄净地看着他,唯一不同的是,那一次,慕以欣要的是他正牌女友的身份。

而这次……她只是在戏耍他!

“慕以欣,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从数到三,如果那时,你还和我嬉皮笑脸不说正事,我就立马走人。”说罢,陆温纶就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1”

陆温纶这招还真是够狠的,连个一同缅怀过去的机会都不给慕以欣,像南极冰山一般冷酷无情,再次寒了慕以欣的心。

“2”

慕以欣眼睛微微眯了眯,时间紧迫,她是不可能让陆温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这么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

“想办法救我,不然苏澜和厉珒的桌上,不日之后就会摆上你这些年和金三角那一带的毒枭军火商们往来密切的证据。”

陆温纶怒目圆瞪,一把攥紧慕以欣胸前衣襟,眸中愤怒变成丝丝杀气,喷火的目光更似要生吞活剥了慕以欣:“你威胁我?!”

慕以欣目不斜视,无所畏惧,与他对视,直言需求:“你只要想办法替我销毁苏澜手中那些我当年和我亲姐调换身份的视频和录影带便好。至于其他的,诸如把苏澜带出去故意丢掉,为隐藏你我不正当男女关系,雇人开车撞苏老太太,苏澜手中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姑且奈何不了我。”

所以……

只要销毁那些录影带和视频,苏澜便无法向世人证明她是当年被判处了死刑的犯人慕以欣,她就还是苏家温良贤淑的苏夫人慕韶华。

至于苏澜栽赃陷害加强在她头上那条杀害苏丹雪的罪名,她咨询过律师,她可以以正当防卫从而导致失手杀人来为自己开脱。

——罪不至死。

这就够了。

事到如今,慕以欣所求的,无非就只有活着,对她来说,如今没有任何事和东西,比如何再次从死神的口中逃出来继续活下去这件事更重要!

“你这般威胁使唤我,难道就不怕我在一怒之下会亲手杀了你吗?”说话间,陆温纶不断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慕以欣一米六五的身高,在他一米八七的块头跟前,原本就显得弱小,陆温纶这一攥着她衣领往上提,便像老鹰抓小鸡一般使她的双足离开了地面。

“咳咳……”衣领勒的脖子难受,慕以欣轻咳了两声,脸上却不带一丝恐惧,接着同陆温纶嬉皮笑脸,“温纶,你若在此刻杀了我,只会加快你和道上的人做非法买卖的证据曝光的速度,别的什么作用都起不了,我如果是你,我就不会因为一个像我这样对你来说无足轻重的人,拿你自己宝贵的性命去冒险。”

陆温纶唇角一勾:“呵!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松开手。

陆温纶整理一下了自己竖起来的衬衫衣领,眼角余晖请咧咧地瞥了眼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慕以欣。

“你最好祈求上天,我在警方把你交由法院审判之前,都不会找到你藏匿在暗处那些会对我不利的证据,否则,你就自行咬舌自尽吧,兴许还能死的体面些!”

话音落,陆温纶迈开步子,踩着一双纯手工订做的鳄鱼皮真皮皮鞋啪嗒啪嗒地走出了牢房。

慕以欣目送着陆温纶的背影离开,当厚重的铁门被陆温纶砰一声推来关上时,干裂的起缝唇微微一扯,漾出一抹凄凉的笑。

瞧瞧。

这就是耗费了一整个青春,爱了将近半生的男人,出了这扇门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马上销毁苏澜手中那些会置她于死地的视频录像带。

而是先去找她藏匿在暗处让人好生保管着的那份会对他的生命产生威胁的犯罪证据,除非陆温纶没找到那份证据。

否则,他绝不会管她往后是死是活!

这一晚,慕以欣没有睡觉,她坐在床上,抱着腿,望着高墙上那一方小小的铁窗,看着那几束从铁窗缝隙中透进来的微弱亮光直到天明。

她不想死,更不想用余生去感受这种失去自由被囚禁的孤独和苦痛,所以,她要活,无论如何,她都要活!如果实在没有活路……

那就劈出一条来,用她的,还有别人的命……!

……

陆温纶私自去监狱和慕以欣见面的事,苏澜当天就知道了。

清晨。

苏澜端坐在餐桌跟前一边刷微博一边用早膳,厉珒则随意地翻动着一本最新的财经杂志,时不时的端起牛奶喝上一口。

各忙各的,都在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惬意周末时光,柯安晏从楼上下来,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厅里的厉珒和苏澜。

“厉总,我查到了!”

厉珒知道柯安晏指的是陆玉霏43年前被送入S城第一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事,急忙放下财经杂志抬头看向柯安晏。

“捡重点说!”

柯安晏尴尬一笑:“我过去向你们禀报事情的时候是说了多少废话?”

“诺,现在又多了一句。”

苏澜放下了手机,美眸定格在柯安晏脸上。

柯安晏忽然觉得方才下楼一定是没翻黄历,应该挑个苏澜不在的时间点下来的,这样就可以少受一顿暴击,他悔不当初地走向餐桌。

“43年前,陆玉霏跟随她的养父养母,也就是澜姐的外公外婆去参加宴会,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从后花园那方跑进大厅大喊大叫着说有个男人在花园里猥亵欺负她,然后第二天她就被澜姐的外公外婆以她神经错乱胡言乱语为由把她送去第一神经病院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和治疗。”

“男人?”苏澜隽秀眉峰微微一蹙,觉得被陆玉霏控诉猥亵的男人才是柯安晏这段话中的关键,“什么样的男人?居然有本事把从小就视男人为玩偶的陆玉霏吓成这样?”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