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安晏就着回忆,想了一下说:“S城第二精神病院。”
第二精神病院?

厉珒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不应该呐。

第一精神病院是S城最好也是距离陆家最近的精神病院,陆温纶和陆玉霏这次却舍近求远,选择了各方面都不如第一精神病院的第二精神病院。

事反常必有妖。

厉珒眸光一沉,立刻就对柯安晏说道:“联合小董史蒂芬,合你们三人之力,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人力财力和资源,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陆玉霏43年前在第一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前因后果,以及治疗的详细的经过。”

柯安晏嗯了声,收起电脑,转而拿起手机就在一个成员只有他、史蒂芬、还有董文化的聊天微信群,把厉珒的旨意转达了下去。

厉珒是个宠妻成魔护妻成狂的疯子,断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或是正在意图伤害苏澜的人,陆温纶想把陆玉霏伪装成精神病患者,从而使陆玉霏免除死刑甚至是牢狱之灾。

没门!

哦,不对,甭说是门,连窗都没有!

……

苏家。

厉珒开着车,亲自把苏澜护送到了家中。

苏翰林死死地瞪着苏澜:“澜澜,丹雪再怎么不是,那也是我们苏家的子孙后代!是你的亲人呐!你怎么能这般铁石心肠,对她痛下杀手?!”

苏翰林痛心疾首。

正如他所说,苏丹雪即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是他同父异母萧笛苏研歌的女儿,身体里亦流着他们老苏家1/4的血脉。

更何况他从小就把苏丹雪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她疼爱有加,如今猛然得知苏丹雪猝死的死讯,叫他如何不气不难过?

苏澜拧眉冷声道:“都说了只是一个意外,我带人过去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把慕以欣逮住并移交给警方,是慕以欣伺机要杀我,被我这方的人给洞悉了,然后在反击她的过程中,她为了活命把丹雪拽去挡子弹,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还是说苏丹雪根本就不是什么陆温纶的女儿,她就是你和萧笛所生!如今你痛失爱女,所以才会这般大发雷霆,把所有过错都怪到我一个人的头上?!”

“你——”

苏翰林被苏澜这番口无遮拦的话语气得浑身哆嗦。

他手指着苏澜,怒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实在难以下咽心中那股怒气,觉得苏澜刁钻任性跋扈不讲道理欠教育的紧,当下高高地扬起手掌,作势就要狠狠地搧打一个耳光。

厉珒瞧了,眸光一凛,当下一个箭步上前,虎口就精准地扼住了苏翰林的手腕,力道强劲的让苏翰林动弹不得。

“岳父,有话好好说!”

苏翰林觉得厉珒凛冽的目光就如同是狠狠地搧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把他想要用耳光管教苏澜的念头给打散了。

他早该知道的,女儿嫁给厉珒之后,就是厉珒的人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即便是想要管教,也得先问问厉珒手上的拳头同不同意才行。

更何况他在苏澜的人生中缺席了整整十六年,早已错过了那些最该教导苏澜的美好时光,如今苏澜都已嫁做人妇,再说管教却是迟了。

没资格。

这个愧疚自责又冰冷现实的念头在脑子一闪而过,苏翰林高举着的手在一刻妥协地垂了下去。

“我没有欺骗你和芷柔。”

苏翰林揉了揉被厉珒抓的生疼的手,佝偻着背影俯了俯身在沙发坐下,直到厉珒揽着苏澜的腰相继在他对面落座之后,才把有关苏丹雪的身世谜题一股气儿地说了出来。

“当年萧笛把丹雪抱回来扔给我养时,我让人做了亲子鉴定,但是那次,萧笛在DNA鉴定过程中动了手脚,所以鉴定结果出来便显示丹雪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当时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觉得她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而另一方面又心慈手软,舍不得把她丢弃。

再加上你萧笛姑姑再三保证和请求,说她这一生到死都不会和丹雪相认,丹雪这一辈子,永永远远都是我苏翰林和我名义上的妻子慕韶华之女。”

“那爸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丹雪不是亲生的?”有关苏丹雪生父不是苏翰林而是陆温纶这件事,苏澜心中尚且还有不少疑虑。

苏翰林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有些厉害,他回答苏澜道:“一个偶然的巧合,我偷听到了你萧笛姑姑和陆温纶的对话,才知道丹雪的生父是陆温纶,并非是我,而他们当年之所以硬把丹雪塞给我做女儿,其目的是想在我百年之后,让丹雪一人继承我们老苏家所有的家产,这样,他陆温纶就可以不废吹灰之力便让我们的苏氏集团改姓了他们的陆氏。”

苏澜咋舌,这陆温纶还真会投机取巧,同苏翰林斗争了二十余年都没能拿下的苏氏集团,险些因为他二十三年前贡献给萧笛的一颗精,就变成了他陆温纶的囊中之物。

其心机之重、城府之深、善于投机取巧的行事风格、利用萧笛和苏翰林之间的情感纠葛以敌制敌人的思维方式,整个就一老谋深算,诡计多端,装了一肚子坏水的老狐狸,想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对战。

瞬间压力山大。

浅饮了一口清茶,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后,苏翰林看了一眼厉珒冷厉的脸,对面色凝重的苏澜说:“澜澜,丹雪虽然不是我亲生女儿,却也是我的亲外甥女,再加上她又是我从小一手养到大的,所以今天在得知她死讯时,难免会愤怒悲痛……”

苏澜说:“要她的命不是我本意。”

的确。

她和厉珒的初衷,只是想苏丹雪了解自己的身世,看清慕以欣的真面目,以及慕以欣从未真正的爱过她,只把她当棋子的真相,从而深受打击痛不欲生。

厉珒斜靠着沙发,逆天长腿优雅交叠,手臂环抱着苏澜的肩,声音清清浅浅地对苏翰林说道:“岳父,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丹雪已然亡故,如今活着的澜澜、岳母大人,苏奶奶,还有丹雪的生母萧笛,如何保护她们,安顿她们,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苏翰林知道厉珒是让他不要再执着苏丹雪的死因,陷入在丧女之痛中无法自拔,眼下还有诸多事宜等着他去处理。

譬如……

帮苏澜厉珒揭穿陆玉霏伪神经病患者的假面,让陆玉霏为她这些年不断作奸犯科,所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受到法律的制裁。

同时还要去着重安抚萧笛的情绪,尽全力劝说萧笛把心放宽,不要把丹雪的死怪在苏澜的头上,从而去找苏澜麻烦。

再往后,苏澜和厉珒的大婚典礼,以及自个儿和陆芷柔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好生规划规划了……还有母亲,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病情还不见起色,似乎也应该换一个医疗机构了。

“厉珒说的对,我的确不宜悲痛太久,眼下的形势不允许我颓废消极迷失方向,所以,丹雪的葬礼和安抚萧笛的事就交由我去处理,你们夫妻俩专心对付陆玉霏就好。”

苏澜笑着‘嗯’了一声,陆玉霏已经是瓮中之鳖,手里如今不仅有陆玉霏绑架谋杀她的证据,还有陆玉霏以往染指残害青少年的证据。

如今送陆玉霏接受法律的制裁唯一的阻碍,就是她神经病患者的这一重身份,所以,扳倒陆玉霏,如今只需撕开她伪神经病患者的假面即可。

……

厉珒在S城置办的宅子,就在苏翰林如今的住处隔壁,午饭过后,厉珒有一笔生意要谈便驱车去了市区,苏澜独自一人回到家中。

刚一进家门,手机来电铃声就响了,是警局那方打来的:“苏小姐,慕女士拖我给你带句话,说她能帮你得偿所愿,让陆玉霏女士在你跟前显原形。”

呵……

苏澜冷笑:“让我来猜一猜她的附加条件,应当是让我放她一马给她一条活路吧?”

“嗯,的确如此。”

“哼,我就知道是这样,你直接告诉她,不、可、能!”挂了电话,苏澜不禁有些怀疑慕以欣今日的智商是不是被狗给吃了?

在她眼中,慕以欣和陆玉霏一样,都是蛇蝎毒妇,且都和她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两个都该死,她绝不会放过其中任何一个!

至于陆玉霏……

苏澜美眸微微的眯了下,她有的是法子,让陆玉霏自己主动撕掉她是伪精神病患者的面具。

……

与此同时,警局看守所内。

“慕女士……和和你预料中的一样,苏澜拒绝了您。”吃人口软,拿人手短,狱警小心翼翼地向他的新晋财神爷禀报道。

还算干净整洁的独立牢房中,慕以欣端坐在床铺上,拿着一串佛珠手串,一边转动着佛珠,一边连续不间断的轻念着阿弥陀佛。

直到……

一道冷厉的嗓音噙着几抹愤愤然从门那方传来,慕以欣紧闭的双眼才微微的动了动:“慕以欣!平时心不诚,临时抱佛脚,佛会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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