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

不敢让她看见这种儿童不宜的东西,我就顺手藏进自己的衣服兜里,“没,没有。你是不是记错了?”

林茵自己也找了一遍,有些郁闷,“爸爸肯定是忘拿了。”

最后,她自己选了个鹅黄色的小鸭子帽子戴在头上,没照镜子,就先问我好不好看。

我笑了笑,“好看。”

真的,我没见过比林茵更适合戴帽子的小姑娘了。她的脸型和五官能驾驭各种帽子。

她听了我的夸赞,笑得更灿烂,“我也觉得。”

把行李箱放回原处,林茵就坐在轮椅上,让我推到游轮的顶层甲板上找她爸爸。

我这才知道,林茵的病并没有好,虽然能偶尔下床活动,但是不能久站或是走远,还是要轮椅出行。而且,这次来游轮旅游,是她今年的生日礼物。

“我爸爸很棒,对不对?”林茵声音很甜,“我爸爸的秘书告诉我,爸爸其实很忙的。为了我,推了很多很多工作。少赚了好多的钱。”

“是挺不错的。”

“我刚剃掉头发的时候,觉得丑,天天哭。是我爸爸说,我虽然不能扎各种好看的辫子。但我可以每天换不同的帽子。”

一路上,林茵十句话里就有八句在晒她的爸爸。

我想,林越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真的是中国好爸爸。

这种好,与贫富无关。

我推着林茵来到她说的地方,就看见空旷无人的甲板上,林越一个人坐着。

在他面前竖着一个画架。他抬手起笔,在画布上画油画,手腕上的袖子随意卷起了一截,整个侧影特别迷人。

我知道他是个商人,却不知道他商人的属性里,居然还有一颗文艺心。

我推着轮椅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后,轮子在甲板上发出咕噜声,声音并不小。

可他却似乎没有听见,依旧在专心构思他的画作。

此时,海面温柔,无风也无浪。

我在他身后站定,细看才发现他画的是日出一刻。原来,他不在房间不是彻夜不归,而是跑来画日出了。

“日出就短短那么十来分钟,你来得及画吗?”我冷不丁开了口。

他笔未停,淡定侧了下脸,“手机有拍照功能。”

“……”

好吧,我是我高估他了,还真以为他过目不忘呢。

沉默了片刻,我直切正题,“昨晚的事情,还和你道谢。谢谢你啊。”

林越依然背对着我,声音却透出疑惑,“昨晚?什么事?”

我愣了愣,开始怀疑他昨晚上是不是喝多了,才会多管闲事地帮了我,然后一觉醒来就忘记了。

可他分明没喝酒啊……

“就是昨晚上,你救了那个小妹妹……”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开口打断,“你说这个啊。就算不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所以,他不是帮我,而是帮那个小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爽!

“是吗?我以为你是个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怎么喜欢。”林越放下笔,“但那个事情不算闲事。”

“为什么?你和那个小女孩认识?”我惊讶,又隐约想起昨晚上莫敬北和那小妹妹亲密时,林越确实一直处于不满的状态。

“素昧平生。”林越说完,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如果是任何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无论他做什么事情,是对是错,只要是他选择的。我都不会管。因为他能为自己负责,也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需要的是引导和帮助。”

“所以,你当初任由我被沈平带走?”

这句话,怎么听都有些怨怼的感觉。尤其是在林越说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话后,我还这么问。更显得自己很没理。

而且过去的都过去了。这个时候翻旧账,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等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这句话已经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我以为,我会换来他的理所当然,或是冷嘲热讽。

毕竟,那时候的我已经成年了,对危险也有了应该有的判断和警惕。

可是,那种地方,是我自己要进去的。

那杯酒,也是我要喝的。

遇见沈平,是我的命,也是我的劫,和林越又有很关系?

仅因为,他那么倒霉的正好路过,又没有帮我一把?

然而,在当我武装好自己,等待林越任何毒舌的言语,或是不屑的眼神时,他却专注地盯着我眼睛,真诚地说句,“对不起。”

那一瞬间,我就如行军打仗的将军,心中千军万马奔腾,只等战争号角吹响,好杀个敌军落花流水。

结果对方竖起白旗,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我惊落下战马。

我虽然赢了,却比输了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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