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会议室,我注意到朱监和王艳还有黄监几个人并没有在场,陈倩百无聊赖和马雨茗说着什么,而赵政委则一个人坐在那里,慢慢品着花茶,脸色从容淡然。
我暗笑,看来仇冉可十分准确了解到赵政委的性子,他说的没错,赵政委显然不想在女犯转监这件事儿上出头。

不过,这次你老赵想出头也罢,不想出面也好,这个主承担人,你赵政委跑不掉了!

我冲陈倩使个眼色,示意其不要招呼我,随随便便来到赵政委面前,问,“赵政委,您的茶叶不错啊,看着就…就不错!”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茶叶品质,只好颠来倒去说不错两个字。

“哈哈,怎么,江科对茶叶有研究?”

“那倒不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从来没喝过什么好茶,这不看您喝得有滋有味,想讨一口嘛。”

“那么还不简单,走跟我拿茶叶去!”

我们两人扭头向外走,刚来到赵政委办公室门口,就听走廊另一端朱监喊我们,“江科,政委,咱们继续啊!”

“就来,我给小江同志弄点儿好茶叶!哈哈…”

朱监等人听了,便没有说什么,转身走进会议室。

打开门,赵政委开始翻动抽屉给我拿茶叶,我仔细听了听,确认门外没有别的靠近,便快步来到赵政委面前,说道,“政委,茶叶先不急,我有话和您说…”

“哦?”

她有些意外,“江科,怎么了?”

“政委,我想提一个要求…”

迎着对方带着些许警惕和疑问的目光,我沉声道,“女犯思想重塑的第一批试点单位,我个人的意思是,西京女监非常合适!”

“噢?是吗?”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搞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说。

“政委,我呢,也不想跟您这里打马虎眼…之前您说了,已经向司法部打报告,争取成为试点之一,好像希望还挺大的吧?下文了没有?”

“内部消息,上面对我们西京女监作为试点还是比较认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能够确认资格…但正式文件还没有下!”

“嗯,”我点头,“没下文件,是不是代表还有变数?”

这句话顿时令赵政委更加警觉了,“江科,你什么意思?直说吧。”

我没有理会她的要求,依然问道,“司法部里,主管这项工作的应该是姚司长对吧?”

“没错!”

“那您也对我和姚司长的关系略有耳闻?”

“是,我听说姚司长对江科非常赏识,甚至有传言,你们结成忘年交。”

“忘年交嘛…嘿嘿,”我不置可否,“政委,我自认为还能在姚司长面前说上话,如果我不希望哪个单位获得试点资格,那…”

“江科!”

赵政委刷地脸色沉下来,“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别啊,”我连忙笑道,“怎么会呢?有赵政委这样正直有能力的领导坐镇,我江枫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威胁你?”

“哼!”

我暗自点头,赵政委还是挺有脾气的嘛,不亏是军队转业干部,看来对于自己想要实现的目标,想要达成的目的,不会轻易妥协。

这样更好了,我本来也没想着要求对方放手。

我开言,“政委啊,不过呢,我有点儿担心…”

“江科,你怎么说话这么吞吞吐吐,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

“政委,您想,犯人思想重塑如此重要,又很容易出彩获得政绩的工作,是不是人人都想掺和,并且最好能取得主导权?”

“说是这么说,但我想大家肯定会有基本组织觉悟的,一切听上级领导安排嘛,我个人是不会争,不会抢的。”

我心中暗骂,刚觉得老赵是个有血性的女强人,怎么一转眼,丫又开始打官腔了?不争不抢,扯犊子吧!

我摇头,“政委,你这话虽然说得不错,但却有些不负责任啊!”

“哦?江科,你,你说话可要有理有据,不能信口开河!”

我冲老赵摆手,“政委,您可误会我了!我不是指责您思想觉悟不够,更不是说您工作能力不行…”

“那?”

“我是说,您这样不争不抢的态度,并不可取!”

我声音转肃,“政委同志,您比我年龄到,又是老党员,多年身居干部队伍里,您难道不明白怎样才是做,并且做好革命工作应有的原则么?”

我的话显然令她有些木乱,看向我的目光也极不友善,显然搞不明白我怎么会开口教育她。

“政委,我只想说一个意思,能者上庸者下,一切都要本着干好革命工作,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去努力,对不对?”

“没错!”我的话帽子太大了,赵政委不敢说别的,连忙表示同意。

“所以,作为犯人思想重塑工作的发起者、倡导人之一,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在全国范围内顺利展开,并且取得意料之中的成效,这一点您不否认吧?”

“对,我相信!”

“好,政委,那么请您告诉我,你怎么有那么大把握,一旦西京女监取得试点资格,您赵政委就一定能够主导这项工作,而不被边缘化,甚至排除在外?难道您就不怕忙活一够,到头来为别人做了嫁衣?当然啦,革命工作谁做都可以,可,前提是能够做好才行,要是取代您的人是个庸才,甚至说得难听点儿,就是祸害,您会怎么想?难道眼睁睁看着对方搞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嘛!”

我后面的话只是给双方谈条件一个台阶下,重点在于前半句,那就是,她老赵忙了一整,却被别人摘了果子!

果然,赵政委听了我的话,面色开始发生变化。

虽然仍是那种非常不自然的表情,但已经从对我的不满和愤怒,变成若有所思以及惴惴不安。

我明白,自己的话一定直击要害,抓住她心中隐隐担忧的地方。

于是,我更要在对方这个心理隐患的基础上,狠狠烧上一把火。

“政委,你也许觉得我江枫危言耸听,但…您看…”

我双手垂向地面,做了一个四肢着地的动作,比划为一种家畜,“政委,要是她到时候以一把手的身份压您,您又该怎么硬扛着?毕竟人家主抓全面工作,您的分工则侧重于政工和思想形态方面吧?”

她愣了,明白我比划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们谁也不再说话,气氛便在这样有些沉闷的无声里变得愈发凝固起来。

我明白自己的话正中赵政委最担心的地方,理论上,她老赵争不过朱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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