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雨茗这句话,让我多少有些尴尬。
我们可以吗?

我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沉默中,我将手从她怀里抽出,掸开烟盒抽出一支烟,温言说道,“雨茗,你现在心态不稳定,你…或许并不需要我,你需要的是一个依靠、一方净土、一堤彼岸。”

我凝视着马雨茗,“你想想,你和我,我们才认识了多久,你除了知道我现在单身之外,又了解我多少?难道不怕我是另外一个他么?”

“不,你不会的,你们不一样。”

我笑笑,“雨茗,曾几何时,你和他当初刚在一起的时候,难道就能预见到今天的分手?如果真有那种后眼,你怎么可能和他结婚?怎么可能将大好年华浪费在一段没有结果的婚姻里?”

她不说话,眼圈却渐渐又红了起来。

“雨茗,事实上,我不太清楚你所谓的‘我们可以吗’代表哪种程度,是好朋友、红颜和蓝颜,或者是情人,甚至最终走进婚姻殿堂?”

站起身,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转到马雨茗身后,我伸出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肩头,“雨茗,我想也许无论哪种情况你都可以接受…但你想过没有,我江枫终究要回到T市,回到沙山女监,那么,如果我们真的发生了什么,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会放弃现在的工作、职位,亲朋好友和熟悉的城市,安心远走他乡孤独守着我么?况且你并不了解我的具体情况…”

一连串反问下,马雨茗不再说话,只是她却倔强地将臻首向后仰靠在我的怀里,仿佛只有依偎着我,她才能够在这样一个傍晚,在脱离婚姻的束缚也失去可以避风的港湾时,让自己的灵魂不要漂泊得那么远,最终丢失在暗夜里。

轻轻地,我将她的头揽在胸口,却并没有说话,任由时间在我们彼此的生命历程中没有痕迹地划过一道又一道轨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有十几分钟,马雨茗叹了口气,扭过脸问我,“江枫,你能不能给我也给你自己一点儿时间,让我们好好了解对方、感受对方?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爱上你,但…但我不想轻易放掉这次上苍赐予我的机缘!我清楚,自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遇到一个打心眼里喜欢的男人。”

我点头,没法拒绝她。

实际上,我和她认识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几个小时而已,在一张床上躺了整宿却没有发生任何超越友谊的行为。

不过我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马雨茗和我,我们似乎相熟已久,并且在行为意识和为人处世的风格上非常相似。

我们,属于同一类人。

这种感觉可以说来的很突兀,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但它却真真实实存在于我的内心深处。

我不禁暗自问自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或者像那个送我酒和鲜花的男人那样,属于彼此有眼缘?

细想起来,我生命中出现的很多女人,包括程瑶馨、墨芷舞、汪珊,甚至和我有过负距离接触的郝茹、小娥嫂子,我和她们好像都没有这样一见之下便生出极为亲近的感觉。

就算我要了乔小娥那一晚同样属于我们初次见面,但我却十分肯定,我和小娥嫂子是因为两人特定心境下先发生亲密关系,继而生情,而不是先有了感情再拥有彼此的身体。

所以,我对自己和雨茗之间的这种奇怪情愫有些吃惊,我想,她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感觉,而,更因为经历了家暴又离了婚,所以她才比我更加大胆将自己内心对爱和被爱的渴望义无反顾表达出来…

但是,我和马雨茗终究处在刚刚从陌路渡过到相熟的时间段,我以为我们彼此还需要时间更多了解对方,尤其我生命中已经有了好几个女人的时候,我更需要小心翼翼,不要到头来伤了她也伤了我。

只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次一念之差,却造成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创伤,从而在以后的岁月里只要想起雨茗,就会痛彻心扉…

静默许久,我对马雨茗说,“雨茗,咱们走吧,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在难得下起小雨的酷暑傍晚,我和雨茗并肩在西京街头漫步,任由雨水和微风在我们身体上轻轻拂动…

马雨茗问我,“江枫,你和市局那个张队长,你们的要查的案子,恐怕并非像你们嘴上说的边疆越狱犯和我们西京女监有联系这么简单吧。”

“简单吗?”我反问,“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哪儿简单了?”

雨茗笑了,“江枫,你呀,你还瞒着我是吗?你知道我曾经干过什么,现在又主管哪一块儿的工作么?”

“哪一块儿?”我有些好奇,还真是,我好像一直没有问过她在西京女监主抓什么方面的工作。

“我干了五年狱侦,后来提到副监,主管的几项业务中依然包括狱侦。”

她的眼睛在毛毛细雨中显得尤为闪亮,“狱侦工作的根本目的是要挖出每次发生在监狱重大违规违纪、违法犯罪行为的根源,就是破案!”

“哦,哈哈,原来咱们雨茗是现代版女福尔摩斯啊!”

“这个不敢担,但我马雨茗手中也着实破过不少棘手的案子呢!”她的语气有着几分骄傲。

我点头,觉得她的话没毛病。

至少她能够意识到朱监将会给陈倩拍照片,就已经显示出马雨茗心思缜密,具有极强的观察力和逻辑推理能力。

她拉着我的手,将曼妙的身躯紧紧贴住我,轻声道,“江枫,是不是有其他麻烦事儿,能说吗?”

我便有些犹豫。

我明白,如果告诉马雨茗实情,那么我的行为肯定属于违规透露案情,搞不好要承担很严重的后果,但在遇到坎坷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又非常想听听她的意见。

侧过脸,看着马雨茗笔直的鼻梁和唇线分明的双唇,心中有些茫然。

到底,我该不该和她说一下贩毒网络核心成员就藏在西京女监这个情况呢?

我们几乎同时驻足,我将一绺秀发从她额头捻起,终于开口,“雨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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