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姐无脑残的回答令我们笑得更加欢畅,我甚至笑得抱着陈倩往地上蹲…
倩姐却在我抱着她的一瞬间,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王羲之是晋代的,赵孟頫是元人…”

我顿时愣住,结果在强行保持‘欢笑’的姿态中,看到倩姐正温柔地抱着我,盯着我的眼睛看…

陈倩,唉,真是知我心者!

她每时每刻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帮我啊…

止住笑意,我继续刚才的话题,“老爷子,我说过,既然是猜,就一定有赌的成分在里面!西京碑林博物馆始建于宋哲宗元祐二年,以后各朝各代不断将碑刻补充进来,历经千年才形成今天的规模。因此在我看来,像这样题名冠姓的两个字,如此重要,怎么可能选择一些名气稍差的书法家的字体呢?对不对!”

我嘿声笑着,“颜筋柳骨,这就是我见过的猪跑哈哈,不是亵渎古人,而是我实在找不到什么更合适的比喻啦…”

“你小子,嘿嘿,真有你的!接着说!”

“因此,我赌盛唐,赌对了,再赌盛唐时期的书法大家,另外两人都是什么草圣,肯定排除,您看,最起码碑林两个字方方正正,绝壁不是草书…所以就只剩下颜真卿、柳公权,其他如李邕、李冰阳、史惟则等人,名气显然不如颜、柳两人,而且,嘿嘿,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成就…”

“那为什么不是柳公权?”

看样子老者几乎已经被我说服,但还多少有些不甘心,就像困兽犹斗一样,抬出柳公权这最后一个名字拷问我。

“道理嘛…我说了您可不能怪我投机取巧。”

“不会的,小伙子你说。”

“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路过那边一块石碑,碑文正是柳公权所写,别的不说,就算我看不出好赖,至少他的‘碑’字和碑林的‘碑’字完全两个风格,所以…”

“哈!”

估计对方根本没想到我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排除掉柳公权。

老先生目瞪口呆,半晌才说,“真有你的,小伙子,看来老天爷都在帮你啊!”

我笑了,“老爷子,其实我刚才只是说笑话呢,当然,的确有上厕所,也确实看到柳公权所写的碑文,只是我哪儿记得住他的‘碑’字和这个有啥不同?看了一眼早忘了…”

“你…”

“哈哈,实际上,颜筋柳骨的说法我是知道的,以前看柳公权生平介绍的时候,我记得他的楷书风格属于秀气俊逸那种类型。不是有说法嘛,颜肥瘦柳,您看,碑林这两个字气势宏大,完全就是黑、粗、大,哪儿有一点飘逸风格呢?”

当我完全解释清楚,老头儿盯着我看了老半天,怕没有一分多钟,这才叹口气说道,“我活了六十岁,今天也算长见识了,嘿嘿,要不是听不出你的解释有什么太大破绽,我真不相信你不懂书法!”

实际上,我的话里的确有些地方存在缺陷或者不合理之处,只不过我已经提前打好埋伏,早说清楚我是‘猜’出来的,肯定有漏洞,有赌博成分。

所以就算我的推断有些不能完全令对方信服的地方,但只从‘结果论’的角度看,我却是实实在在胜利的一方。

至少我的答案以及我所给出的解释,已经完全称得上惊艳两个字。

“小伙子,你…”

我突然开口打断对方的话,“老爷子,等一下。”

“嗯?怎么?”

“您先别开口说话,我想继续猜。”

“猜什么?”他有些好奇。

“猜您接下来会问我什么问题!”

“哦?哈哈,你说。”

“你该问我到底做什么工作的吧?”

我目光炯炯盯着对方看,起码在这一刻没有被老爷子的气势震慑住。

他笑了,“没错,我还真想问这个问题!”

我沉住气,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甚至从之前某个时间点开始,老汉肯定已经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甚至会认为我的出现属于早有预谋!

我江枫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敢看轻别人。

所以,在基本断定他的身份时,我不相信以一个政坛常青树,身居省委书记高位的人会对我的出现没有任何警觉!

甚至于,如果对方是故意引导我展现自己的才华,让我在夸夸其谈中迷失自己,我都不会感到过于诧异。

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能流传多年,绝壁有其真谛!

现在,我索性完全释放出自己的能量,倒要见识见识这块老姜究竟有多么辣人!

“老爷子,不瞒您说,我是一名人民警察!”

“哦?警察?这我还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是一名研究心理学的高材生。”

“您倒也没有说错!”我点头,“我是狱警,在T市沙山女监工作,嘿嘿,说起来我还是那里唯一的男狱警!”

这句话让对方有些意外,我看得出来,至少我是女监里男狱警的身份,令对方有些没想到。

的确,这样的工作对于世人而言很少见。

“老爷子,不过我在女监里的工作,主要是对女囚们进行心理疏导,我是她们的心理疏导教师!”

“是吗?”

老爷子拖长音调,“你年纪轻轻,恐怕还没有二十五吧?真没想到竟然是教师,而且还是疏导女囚心理的教师!啧啧,真了不起,俊杰出少年,不错!”

我有些羞赧,“看您说的,嘿嘿,我大学主修远程教育,获得心理学双学位,因此属于经过公开考核后的专项引进人才嘛…”

“不,小伙子,你以为我是纯粹在夸你,迎合你么?”

老头儿笑了,“说实话,从我们这次偶遇你的表现看,小伙子的确不错,至少比我当年的起点要高!也不怕告诉你,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正在十里八乡走村串户给乡亲们送点儿常备药,看个头疼脑热啥的…对了,你这个年龄恐怕不知道‘赤脚医生’这个称呼吧?”

我迎着对方的目光,“不,老人家,恰恰相反,我不但知道什么是赤脚医生,我还当过赤脚医生...”

“嗯?是么?”

“那个,我,我当过赤脚医生的助理!”

我大喘气儿的说话方式一下令陈倩和老爷子再次笑起来。

“你小子…”

老头儿笑着笑着突然面色一寒,毫无征兆肃声问我,“嘿嘿,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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