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滴翠亭。
贾蔷归家时,见黛玉并不在府上,便唤人来问了问,得知是去了园子里,便一路寻了来。

滴翠亭立在沁芳池水中,周围皆水,四面以竹桥相连外面。

临着西角门、稻香村、翠烟桥和秋爽斋。

也不知怎地,今儿黛玉她们会来此处。

要知此处,可是大有来头……

“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冢飞燕泣残红”,便发生于此处。

因为这一折戏,宝钗背上了“钗粉”都无法辩解清楚的黑点,许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许是无心之过,又许是因为宝钗以为黛玉的性子不惧奴仆,且“事故债”背了许多,也不在乎多一桩……

前世的是是非非,已经说不清了。

而黛玉则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葬了些花,诵了首千古风流之《葬花吟》……

或许,这就是贾蔷偏爱黛玉的缘由。

远远看到诸姊妹们在亭内嬉戏说笑,其她姊妹们倒也罢,虽入初春,天气仍清寒,多有穿薄袄者。

只黛玉仍着盛装,上面是四喜如意云纹锦锻裳,外披明黄缠枝牡丹丹凤朝阳云肩,下面则是缎面五彩连波水纹鸳鸯刺绣百褶裙,光彩夺目。

头上亦簪金凤累丝如玉八宝凤头钗……

贾蔷走过来时,就一直咧嘴呵呵笑着,至跟前,还未开口,就见黛玉星眸觑来,横他一眼啐道:“不许笑!”

不说还好,一说贾蔷反倒哈哈笑起来。

探春、湘云姊妹几个见此,亦是跟着大笑起来。

宝钗帮着圆道:“你还笑?若不是老太太说,新婚娘子尤其是当家太太,前几天最好穿的隆重些,能积攒福德,保佑你平安康泰,林妹妹又怎会穿这些?你当不重?”

贾蔷闻言恍然,忙同黛玉笑道:“我就知道必是这么回事,不过心意我领了,有这个在,比甚么都管用!”

说着,他拍了拍脖颈正下方的位置。

黛玉闻言,一些怨恼登时消散,嗔了他一眼,心里暖暖。

那里是一个同心结,里面填着两人的头发……

这便是结发夫妻了。

“在这里做甚么呢?”

贾蔷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春风吹拂,水波荡漾,柳堤上有柳絮飘飞,倒有几分春趣,笑问道。

探春生的俊眼修眉,此刻神采飞扬,一昂雪腻的下巴,笑道:“林姐姐在同我们一道作诗填词,已经得了好几首。林姐姐有了,宝姐姐和琴儿也有了。怎样,该你做了罢?”

湘云拍手笑道:“今儿做出来便罢,若是做不出……哇哈哈哈!”

看她张牙舞爪凶笑的模样,贾蔷笑问道:“做不出又如何?”

湘云一把抱住黛玉,道:“这便不是你的国公夫人了,是我的压寨夫人!”

众人大笑,黛玉推了湘云一把:“去你的。”

不过也没反对贾蔷填词……

贾蔷先看了看石几上贾家诸姊妹们的诗词,多有几分意趣,仔细想了想后,提笔写了一首诗,虽不甚出名,却有几分春意……

“先自花残故相恼,况值雨声催人愁。轻吟夜半睡不得,起待清晨梳月头。”

宝钗离得近,最先看了后,不知想到了甚么,俏脸红的厉害,转过螓首,眺望水面波浪……

其她姊妹们瞧着虽觉得有趣,但不及从前几阙惊艳,却也没说甚么。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这样的好词,又岂能回回都有?

“好了,现在能接人走了罢?”

贾蔷见诸姊妹瞧过诗后,笑问道。

迎春笑道:“都快用午饭的时候了,这会儿子往哪里去?”

贾蔷笑道:“舅舅家请东道……要不你们一道去?”

迎春忙摆手笑道:“罢罢,你们自去就是,我们可不好去蹭混一番。”

贾蔷笑了笑,同黛玉道:“走罢,先家去换身衣裳。这样的大妆太沉,过几日进宫时再穿。”

“啊?还要进宫?”

黛玉吃惊道,其他姊妹们也纷纷吃惊看了过来。

贾蔷无奈笑道:“高堂父母你以为是随便做的?要不是宫里出了事,这几日不便,今儿咱们就得进宫谢恩。回头和子瑜一道去罢,宫里那片她比较熟。也不当紧,有我和先生在,你也大可不必紧张。”

黛玉闻言心中稍定,也不和姊妹们顽笑了,起身告别离去。

行至竹桥上方问道:“宫里出了甚么事了?”

贾蔷将李曜之死说了说,最后道:“虽说是出继子,但到底是皇子,当初出继出去,原是为了保他一命。如今没了,宫里肯定悲痛……不说这些了,天理循环之事,和我们无关。走,家去我帮你换衣裳……”

“呸!”

黛玉轻啐了一口后,迟疑稍许,话到嘴边还是没问。

她虽担忧此事对贾蔷的影响,但也知道,外面的事,她问了也帮不上许多忙,反而烦扰贾蔷。

贾蔷看了看风向,笑道:“暮春之际,最适合放风筝。等从舅舅家回来,咱们放风筝罢?”

黛玉闻言笑道:“放风筝?好啊!”

二人对视笑了笑后,贾蔷忽问道:“这两天怎不见宝玉?”

黛玉好笑道:“他成亲后,老爷就不许他进园子来了。”

贾蔷呵呵一笑,又道:“那他和姜英还别扭着?”

黛玉叹息一声,摇头道:“听三丫头说,两人话都没说过一句。倒是……”

“倒是甚么?”

见黛玉欲言又止的模样,贾蔷好奇问道。

黛玉有些难以启齿的小声道:“雪雁私下里听嬷嬷们说,宝玉近来常去舅舅房里请安……”

贾蔷闻言一怔,大感神奇。

宝玉脑壳坏掉了,才会跑去给贾政请安……

再一想,不对……

去贾政房里,未必是给贾政请安……

他扯了扯嘴角,目光里透着离奇古怪,看向黛玉道:“都是挑二老爷不在的时候?”

黛玉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道:“他应该没甚坏心思,就是……唉,就是甚么也不该呐。”

原想着打小姊妹情分,还想替他辩解两句,可即便没甚坏心思,都成了亲的儿子,和续弦嫡母也该保持些距离。

这不是在害他自己,而是在害人家傅秋芳。

贾蔷笑了笑,道:“宝玉不是一贯如此?看似多情,实则最是寡情。没甚坏心思……他娘才死几天?就跑去认新娘了。算了,他的事还是由老太太去审罢。”

黛玉亦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和贾蔷一道回宁安堂换了衣裳,随后乘马车往后街去了。

虽然贾蔷想抽出一柱香功夫蜜里调油亲密一番,却被黛玉严正拒绝。

和妾室丫头们白昼里浑闹不妨事,可正室太太不成。

但凡有一丝风凉话传出去,都是对整个国公府,乃至整个贾族的蒙羞。

好在,贾蔷不会强她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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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蔷弟来啦!弟妹来啦!”

贾蔷、黛玉刚进院门,早就在廊下等候多时的刘大妞惊喜唤道,又对正在庭院内和一棵石榴树较劲的小石头喝道:“还不快叫人!”

小石头抬起头来,看着贾蔷、黛玉咧嘴一笑,叫了声:“舅,舅母!”

声音之洪亮,让黛玉掩口惊笑。

贾蔷对黛玉笑道:“这小子继承了他爹的一身神力,才多大点,后街上七八岁的小孩都绕道躲着他……”

刘大妞已经迎上前来,啐笑道:“你还说?人家那是怕他?人家是怕他舅舅。蔷弟我同你正经说,你少惯他。真养出个高衙内来,我看他能落个甚么下场!”

贾蔷冤枉道:“我几时惯他了?”

刘大妞一边牵着黛玉的手一边告状道:“这么点大的小兔崽子到街上顽耍,身后都要跟着几个亲兵护着。别以为他小不懂,狗都知道仗人势呢!”

黛玉闻言,看了看还在咧嘴笑着的小石头,又看向贾蔷。

贾蔷无奈道:“再忍忍,等到族学里就好了。眼下形势紧张,身边肯定是要人跟着的,除非你住进国公府里。”

黛玉也轻声劝道:“姐姐且再缓缓,如今世道不太平呢。”

刘大妞笑道:“好好!蔷弟说话我不爱听,还是弟妹说话好听!”

正说着,见春婶儿穿着围巾从里面走出来,笑的一脸褶子,道:“哎哟哟!快里面请,快里面请!我这一身油烟火燎的,正和你舅舅在里面做菜呢!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好外甥媳妇,就是不知你吃得惯吃不惯……”

黛玉忙道:“谢谢舅母,吃的惯……”又同贾蔷道:“太劳费了些,我以为这边设了厨房呢。”

贾蔷哈哈笑道:“你以为我没设么?厨娘都让舅母赶回来了,赶回来就赶回来罢,怕我不死心,就非说厨娘惦记我舅舅,万万要不得。”

黛玉闻言都忍不住“噗嗤”一笑,春婶儿见黛玉高兴,就想再多说两句,却听厨房那边传来刘老实的声音:“快回来生火!”

春婶儿虽往后面“呸”了声,却还是挪动了脚,边走边同刘大妞道:“招待好你弟妹,可怠慢不得!”

春婶儿走后,刘大妞让二人到屋里坐,贾蔷笑道:“今儿日头好,不凉不热,在外面站站透透气罢。姐夫呢?我特意给他放了假,今儿一家人吃团圆饭,他怎不见人影?”

刘大妞没好气瞪他一眼,道:“亏你还是国公爷,今儿弟媳妇来看舅舅、舅母,他一个黑熊一样的粗胚能露脸么?只那张脸,就能唬的弟妹一口饭也吃不下。再说,礼数上也不合!”

贾蔷扯了扯嘴角,道:“你弟妹是国公夫人,正经一等国夫人!放在古代有封国的时候,是能接见外臣的。再说,她还是贾家族长夫人,一族族母,寻常有族亲登门求见,也是见得,可代我处置些族事的……怎还见不得亲人了?”

黛玉也道:“常听蔷哥儿说,姐夫乃古今罕见之悍将,数度同他出生入死,救过他的性命,故不以异姓视之。姐姐莫要外道才是……”

刘大妞笑道:“那好,以后再来家吃饭,必是能见着的。今儿青塔那边老街坊家里有事,又是从前码头上的故人,就打发他去帮些忙。这会儿再喊回来也来不及了,就下回罢。走走走,里面坐坐,总站在这做甚么,来家里,总该吃杯茶水罢?蔷弟不愿进让他自己站这罢,弟妹随我进去!”

说着,拉着一直未松开的黛玉的手,往屋子里去了。

贾蔷呵呵笑着,跟了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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