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孝义村。
这是她翻遍了陈升的书房,在那些厚厚的朝廷公文之中发现的唯一信息。

她还有一个哥哥徐南洲,以及父亲娶的二房和两个庶出姐妹,他们都在永州的孝义村。

她也曾尝试着托人带信过去,可都石沉大海了。

太师父亲徐文海毕竟是皇上亲自治罪的,估计永州那边会有人看管,没有什么自由。

她想跟父亲取得联系太难了!

她忽然想起,纪如珩那么轻而易举地得到父亲的手稿,简直是手眼通天!

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格去求纪如珩帮她。

看来,她暂且无法跟父亲直接联系了,那么只能再另寻突破口。

徐南意再次以看医书为名,进宫去查找线索。

明镜殿少有人出入,只有一个小太监在看管着。

小太监跟在她身边,好脾气地给她介绍着各种医书。

徐南意虚心接受,还是使了个小计策,将小太监支走,赶紧行动。

上一次来,她已经将这里的藏书种类摸清了,记录本朝大事记的卷宗,也都存放在这里。

不过,都不是什么机密。

徐文海是当朝太师,关于他的记录肯定少不了,所以徐南意很快就翻到了不少。

只是有用的信息并不多。

一筹莫展之时,她往后退了两步,后背靠在书架前的墙面上,叹了一口气。

刚才贴上墙面时,她并没有感觉到水泥墙的冰凉,头靠上墙的一瞬间,她还听到了咚的一声空响。

她眼睛一亮,立刻转过身子来,四处摸着墙面。

这面墙没有一点瑕疵和缝隙,看来只能用巧计了。

古人最为崇尚的应当是五行八卦了,恰巧徐南意懂得。

她在墙面上定了几个点,有顺序地敲打着,仿佛在输入一连串的密码一样。

试了两次,可这面墙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南意的眉头皱紧,在思索着该怎么办时,她脚下踩着的那块砖忽然松动。

她连忙起开,只见脚下那块砖慢慢升起,像是小书架一样升到了徐南意大腿的位置。

徐南意矮下身子,看到这砖下存放着的卷宗时,摇头笑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皇上的脑筋还算灵光。

只不过呢,皇上漏算了她罢了!

徐南意赶紧翻看,随手抽出两本,便瞧见了徐文海的名字。

卷宗里记载了徐文海的生平,做了什么任务之类的,徐南意都匆匆扫过。

翻看了两三本之后,徐南意越发觉得古怪。

为什么藏在暗格里的卷宗,还让她一点收获都没有?

正在此时,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而且不在少数。

徐南意心一惊,将卷宗全部放进暗格之中,在墙面上敲敲打打。

暗格刚沉下去时,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

看见徐南意时,来人笑得轻狂。

“你不是说,侯府夫人在看医书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大皇子纪文庭。

一听说徐南意进宫了,纪文庭就迫不及待地赶过来。

小太监吓得直哆嗦,“奴才……奴才……”

“是我让小公公去帮我倒一杯茶水的,一直看医书会乏的,难道我就不能在明镜殿中走动走动吗?”

徐南意轻声漫语的,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笑着见礼,“妾身,见过大殿下。”

郑斐已经向纪文庭解释了好几遍,有理有据,纪文庭也信了。

况且,他平白无故被纪如珩打了一顿,这个账找谁算?

所以,他将所有的仇怨都记在了徐南意身上。

纪文庭扫了眼书架上的朝廷卷宗,冷酷一笑:“夫人是想来看医书,还是想翻看什么朝廷的机密呢?”

“大殿下太高估我了!”

“怎么能叫高估呢?夫人嫁的人是我二哥,他可是个人物,轻轻跺一脚都会让上京城颤三颤的,夫人想窃取些机密要文,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纪文庭的眼中尽然是冷意。

徐南意看出来了,纪文庭这是存心找茬儿,要为难她!

明镜殿瞬间静了下来,四目相对之时,擦枪走火,锋芒毕现。

徐南意正在思考如何脱身之时,只听殿门口传来一声呼唤。

“二嫂,你在这儿吗?”

两人齐齐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量高大的人影缓步进门,还拄着一根拐杖。

纪东行?

他怎么来了?

徐南意微有惊讶,答应了一声:“见过四殿下。”

虽然行动缓慢,但纪东行能再度站起来,在宫人眼中简直是个奇迹。

纪文庭微微皱眉,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语气十分恶劣,因为纪文庭根本不把纪东行这个宫女生的四弟放在眼中。

纪东行像是个乖乖仔一样给纪文庭行礼后,看向徐南意,语气也十分温和。

“二嫂,祖母听说你进宫了,就赶紧让我过来,请你去万寿宫用午膳。”

“太后娘娘?”徐南意微有讶异,她一进宫,倒是惊动了不少人。

“祖母真这么说?”纪文庭的脸都黑了。

纪东行点点头,随后看着他们,“皇兄,你找二嫂,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纪文庭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走了。

纪文庭再嚣张,也不可能到太后跟前去。

徐南意便赶紧随着纪东行离开了。

花香四溢,树荫清凉,御花园的夏天当真是美。

“四殿下,这不是去万寿宫的路吧?”

离开了明镜殿,纪东行便带着徐南意从御花园绕行,可去万寿宫的话,不必经过御花园。

纪东行停下脚步,回头睨了她一眼,那副拽拽的表情完全不是刚才那个温顺的乖小孩。

“你怕事儿不够大,想去太后那儿走一趟?”

徐南意这就听出来了,原来纪东行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

这小子,哪有这么帮人的?

徐南意捻了一朵花,慢悠悠地转身,笑道:“多谢四殿下,煞费苦心地帮我解围了!”

见徐南意言辞间多有调笑的意味,纪东行瞅了她一眼,梗着脖子望着天空,依旧嘴硬。

“还你一份人情!”

实际上纪东行就是个没长大的别扭小孩,徐南意一直都逗着他玩,看他憋气的模样,她快要笑岔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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