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也打不动了,将棍子一扔,退到椅子前坐下来,气得大喘气。
陈以恒被打得半死,而秋秋一直躲在床上,尤其是这会儿房间里安静下来,她的抽气声显得更大了。

赵宛苓狠狠瞪了秋秋一眼,强压着火气说道:“还哭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你的衣裳可还穿在你身上呢!”

秋秋被吓得捂住嘴,可红通通的眼睛却更显得可怜。

徐南意笑了一声,“姨母的意思是,秋秋真的被玷污了,她才有资格掉眼泪,我们才可以给坏人治罪吗?”

“徐南意!你嘴巴放干净点!一口一个玷污、治罪!以恒也是你的亲表弟吧!”陈雅竹出了这个风头。

总之陈雅黛目前是不敢在徐南意跟前强出头了,陈雅诗不屑于理会,唯有陈雅竹这个蠢货。

徐南意笑得悲哀,摇摇头:“我的亲表弟会对我房里的丫鬟下手,下一次呢,会不会害死我?”

“你……”

“闭嘴!”陈升使劲拍着桌子,气得老脸通红。

陈升能爬到这个位置,因为他懂得伏低做小,察言观色,可他的这些子女完全不像他,只会张扬跋扈!

徐南意对陈升鞠了一躬,很是无助地说道:“姨丈,既然陈府容不得我,那我现在就去侯府,就让我把这小丫头一并带走吧……”

陈雅黛三姐妹轻嗤着,就好像侯府多想要她似的!

无论徐南意说的这话真假,陈升是绝不会放她走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陈府就是你的家,有什么委屈我都会给你做主!”陈升一口拒绝。

徐南意看了眼床上的秋秋,眼眶立刻红起来。

“可我留在这儿,可能会让更多的下人跟着我遭殃……”

陈升瞪了眼地上的陈以恒,长叹一口气,望向徐南意。

“你房里的丫鬟受了委屈,这事儿便由你来做主,你说,要怎么惩罚这个孽子!”

“爹!你是想害死弟弟吗?”陈雅黛终于忍不住开口,一旦让徐南意来处置,她还不把陈以恒置之死地啊!

赵宛苓拽了拽陈雅黛的衣袖,让她闭嘴,随即笑道:“老爷,幸亏这小丫头没事,我们该补偿的就补偿。而且,让南意来处置以恒,这不是破坏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吗?”

这话,让陈升起了犹豫。

不得不说,赵宛苓还是要老辣一些,一下子就能戳中关键点。

这番话动摇了陈升的心思,也将徐南意放在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徐南意还坚持重罚陈以恒的话,那就太过分了!

徐南意看了赵宛苓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陈升的呼吸声粗重,透着些许无奈,“南意,你说怎么办。”

陈升抬头看向她,满是沧桑的眼睛中透着真诚和恳切。

看来,陈升这是在求她呢!

徐南意长舒一口气,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终于开口道。

“姨丈已经教训过了,以恒已经受到皮肉之苦了。只是,他的心早就被蒙蔽了,再去读多少圣贤书,也只是做无用功。”

“正如姨母所言,重罚会影响我和以恒之间的亲情,我这个表姐自然希望以恒好,所以我想,就把以恒送到城北的普陀寺里,让他在那里修身养性,如何?”

陈升眼中立刻露出些许欣慰之色,点了点头。

赵宛苓满含怨恨,可在听到徐南意这个决定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一帮人离开了这个小院子,陈升临走前还语重心长地对徐南意道了一声:“谢谢。”

这句谢谢,徐南意真是不好意思接受。

因为那普陀寺,可不是一般般的寺庙。

此前她打听过,普陀寺的方丈最痛恶用权贵欺压人的,但凡送到寺里的人,他都会严苛以待,把陈以恒送进去再合适不过了。

而赵宛苓她们所想的,就是用银子上下打点一下,让陈以恒去小住几日就接回来。

徐南意心中笑了,若真是这么简单,那她不是白费这一番功夫了?

送他们离开,徐南意刚一转身,就见秋秋下了床,跪在地上泣涕涟涟。

“秋秋多谢表小姐,谢表小姐为奴婢出头!”

在陈府这个宅院中,她们底层的丫鬟被主子欺负欺负是常有的事儿,主子们欺负这位表小姐,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秋秋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看到徐南意被欺负也都绕道走,可没想到如今她自己遭了难,徐南意却肯这样来帮她。

徐南意将秋秋拉起来,叹道:“也都怪我……”

“不不,表小姐为了奴婢,差点跟夫人她们翻脸,这份恩情,奴婢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的!”

看着秋秋笃定又感激的眼神,徐南意这心里雀跃得很。

她摸了摸秋秋的脑袋,对这个忠心的小丫鬟十分满意,完全忘却她就是坑了人家秋秋的罪魁祸首啊!

为了留住徐南意,第二天一大早,陈升就派人装好了马车,要送走陈以恒。

天蒙蒙亮,大街上都没几个人,陈升就是要趁这个人少的时刻,否则太丢人了!

赵宛苓千叮咛万嘱咐,还将许多吃穿用度都放在了马车上,像是去度假似的。

陈以恒浑身都皮开肉绽,走路时都小心翼翼,还是陈持之扶着他上了马车。

陈持之语重心长道:“以恒,你好好表现,林帝师那边的功课,等你回来之后,我会教你的。”

陈以恒十分不屑地看了陈持之一眼,随即望向府门口。

并非对母亲、姐妹的留恋,他的目光紧锁在那道樱色身影上,恨得牙关咬紧。

陈以恒自然也明白过来,不知徐南意使了什么手段把他弄晕,才造成了欺负小丫鬟的假象。

不过他每天在徐南意门前打转是无可抵赖的事实,更何况,他若反抗的话,谁知道徐南意会不会再把郑斐那件事说出来!

陈以恒咬牙切齿,暗暗赌咒发誓着。

“徐南意,等我回来,就是你的死期……”

……

把陈以恒送走之后,陈府里安静了许多。

陈雅黛她们暂且是不敢胡来了,徐南意还有她的正事要忙。

关于太师父亲那一事,她还一直没有进展。

她仔细想想,如果想要快些为父亲洗脱罪名,最快的方法就是先跟父亲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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