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第一次前来这样的场合,荷叶多多少少有些胆怯,她飞快避开了周围士子们炙热的视线,咬着苏凝的耳朵对着她小声言道:“苏姐姐,我们真的要去参加赛诗会么?我怎么感觉这些人看我们的眼光都是怪怪的呢?”
“来到来了,当然要参加!”苏凝依旧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显得信心百倍,“若不能这样做,岂能让崔文卿和我家公子认识自己的错误?!放心吧,荷叶,对付崔文卿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贞姐,你观战便可。”

这么说的目的,自然是知晓要让荷叶对付崔文卿太过困难,才有如此之说。

荷叶苦笑了一下,只得点了点头,然却不懂得这个不过是书童的苏姐姐,为何有信心能够对付宛如天神的公子?

难道她不知道文卿公子是不可战胜的么?

从前许许多多藐视亦或是瞧不起崔文卿的人,都成为了他的手下败将,相信今晚苏姐姐也会步入如此行列。

想到这里,荷叶不由轻轻一声叹息,权当为苏凝默哀了。

很快,三女就在吏员那里登记造册,而三人行诗社的名字也出现在了登记薄上。

拿着已经携刻好的木牌,苏凝拉着荷叶跟随宁贞一道走入了营地当中,自来熟的她完全不似其他大家闺秀那般文静腼腆,反倒是饶有兴趣的东张西望,充满了跃跃欲试之色。

这时,一位面色阴柔的白袍公子正在与友人畅谈,突然苏凝美丽的身影经过,看到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浅笑莞尔的笑容,登时就浑身一震,露出了色授魂与之色。

旁边友人见状,不禁哈哈笑道:“王兄啊,莫非又遇到心仪的姑娘了?”

那叫做王兄的白袍公子嘿嘿一笑,颇显轻佻的言道:“历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等绝色自然不容错过。”

说完,他径直快步上前,拦住了苏凝,故作谦谦的拱手一礼,微笑道:“在下唐突,敢问姑娘可是前来参加赛诗会?”

苏凝正在兴奋当儿,不意被此人阻拦,倒是有些意外,然她自幼冰雪聪明,一瞧此人架势便知道多半是那些登徒浪子,故而冷淡淡的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王公子生平最喜欢这种带刺的玫瑰,感觉到苏凝冷然的态度,一时之间更有兴趣,轻摇折扇开口言道:“在下名为王鹏举,在这府州一带也有一定名气,这次诗词雅集更是由在下之父负责举办,我观姑娘似乎未有多少认识的熟人,故而毛遂自荐当作东道,想为姑娘作个介绍。”

苏凝才知道他这王鹏举是来炫爹的,好气又是好笑的问道:“不知王公子的令尊是?”

王鹏举一脸傲然的开口道:“令尊乃府州别驾。”

苏凝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意外之色,讶然道,“府州别驾?姓王?”

“对!”王鹏举很满意自己父亲的官职给这位小娘子带来的深深震撼,以他看来,这美丽小娘子在得知了他的身份后,多半要主动的投怀送抱了,毕竟在普通百姓的心目中,别驾可是当之无愧的大官啊!

能够认识别驾的儿子,更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嫁入豪门,从此坐享齐人之福!

王鹏举认识过许许多多的女子,她们几乎都是抱着这样的念头,相信这位绝色女子也不会例外的吧。

苏凝笑了,笑得非常开心,那笑容更如昙花陡然盛开,美得让人是神昏目眩。

因为突然之间,她想到了去岁陪同阿兄前来府州时,所发生的一件事情。

当时也是府州举办诗词雅集,一个王姓别驾非不让崔文卿的维密娘子进入宁园,并还出言进行侮辱。

崔文卿大怒之下,当场以“梅兰竹菊”为题,作诗四首,直接让那王别驾颜面扫地,并在所有与会才子面前拿起扫帚,打扫宁园大门。

莫非这个王鹏举就是王别驾之子?

王鹏举以为小娘子已经上钩,心内暗自欣喜,笑问道:“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娘子高姓上名?”

苏凝微笑道:“小女子姓苏,单名一个凝字。”

“哦,原来竟是苏姑娘啊,苏凝,果然好名字!”王鹏举用折扇扇柄敲击着手心儿,脸上笑容更盛,“那不知道在下可有荣幸邀请小娘子一道参加赛诗会呢?放心,在下之父乃是别驾,赛诗会上的任何规矩对我来说都是没用,只要小娘子愿意,不妨让我加入你的诗社,不知意下如何?”

苏凝本想拒绝,然转念一想,忽地计上心来,欣然点头道:“那好,有王公子这样的强援加入,实乃吾等之福,实在有劳公子。”

见这小娘子答应了下来,王鹏举顿时欣喜若狂,立即屁颠屁颠的跑去报名去了。

宁贞一直默默然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王公子离开,她这才不解问道:“苏妹妹,这赛诗会只需咱们仨人便是,又何必再找这个登徒浪子加入?且此人一看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苏凝嫣然笑道:“宁姐姐放心,对于此事小妹自有安排,保管让崔文卿大吃一惊。”

宁贞心知苏凝之所以这么记恨崔文卿,只怕还是与当日撞破了她换衣,且毫无诚意道歉有关,当下也不点破,轻笑言道:“那好吧,就听从苏妹妹之意了。”

此时此刻,远在赛诗会营地三里之外的黄河渡口,王别驾却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即将给他惹来天大的麻烦。

也不知道有两个令他刻骨铭心的仇人,正出现在了赛诗会中。

今日,王别驾正在陪同府州刺史姜太东,来此迎接来自远方的客人。

这位客人尊贵到即便是以姜太东的身份,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待之的地步。

在软绵绵的秋日照耀下,姜太东与王别驾并一班欢迎吏员,在呼啸而过的河风中呆了将近一个时辰,每个人都有些望眼欲穿的味道,然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叫苦叫累,因为如此等待实乃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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