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空着肚子熬到晚上,枫叶也没有白痴到想在大白天找到穿着黑衣的杀手。跟可恶的是,这个世道连可爱的兔子活得比人还滋润。可怜自己整整一天光咽口水,喝水胃都疼的难受。
相比可爱的模样肚子里发出的声响简直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对不起啊,我知道你很难受”,枫叶疼爱的抚摸着瞥了下去的肚子,这个肚子比难缠的小孩难伺候多了,“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好了”

枫叶找到一处水草肥美的地方,盘腿坐下,用力的拔出草根放到水里洗白。

看起来好像拇指姑娘版白萝卜,小是小了点,多拔几根凑成一根大萝卜。细细咀嚼,味道清凉了点,还是有点甘甜。多拔几根今晚也能挨过去,枫叶想到。

突然,枫叶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是还没吃饱?自己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把剩下的两根扔进嘴里不对不对,不是胃口大的问题。

这是,这是

渐渐的,枫叶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腰慢慢弓在草地上,双手紧紧拽着杂草,双脚使劲蹬着地面。

“要死了要死了”

咬着杂草扭动屁股,肚子疼得要死了,好像一直安静住在胃里的洪荒猛兽从胃里奔腾,一路穿过羊肠小道,肆意冲撞。来到大肠处,洪荒猛兽变成了赤热的岩浆,想要冲出紧闭的火山口。

“嗯,嗯火山口要爆炸了”,枫叶紧绷身体,封闭的火山口就要裂开了。

“笨蛋”

就在枫叶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只轻巧的手掌拍在她发麻坚硬的脑袋上。

“谁叫你乱吃杂草,那杂草的根可是有毒素的,好玩不”,那人咯咯的笑了起来。

可恶,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不知道草根有毒,还躲在一旁看着,简直就是恶魔。

“要要忍不住了”,燥热的液体就要喷薄而出,本来枫叶是有信心压制住体内肆虐的‘洪荒之力’,突如其来的惊吓让紧绷的身体出现短暂的放松,现在用一词来形容枫叶的感受,只有火辣辣的‘痛’。

“喂喂,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啊,坚持住我还扛着你不要拉在我的身上啊”,看着难受的枫叶一瞬间出现一幅解脱的微妙表情,二话不说扛起朝着最近的厕所跑去。

枫叶任由黑衣人扛着,憋着一脸快要疯掉的表情,癫得更难受了。

“你能不能小点声,你放那玩意就像千里蚯的咆哮声你知道吗?还以为千里蚯袭击这里了”,黑衣人躺在门外,还得警戒,他们非法入侵到别人家里借厕所。

“哦哦还不是你这混蛋害得我哦哦”,门板发出刺耳的声响,那是指甲抓着门板过于用力划出的。

“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虽然这人有性格点坏,不过这不影响枫叶的心思雀跃。他知道自己吃了有毒的杂草,并且带她到这里来。说明黑衣人从一开始就在自己身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眼里。而自己一直在找他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只是在一旁看着自己闹的笑话而已。想想如今自己的一切,好像自己是傻子一样。

“喂,你在吗,喂”,直到刚才还有声音,自己黑灯瞎火的坐在厕所里,心里毛毛的。

“开玩笑的吧,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要是被屋主抓住了怎么办?”

处理完一切事宜之后,枫叶蹑手蹑脚摸了出来,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黑,像掉在墨水里。屋内没有能够反光或者发光的物体,枫叶只能紧贴着墙壁。

每踩一步,地板就发出咯吱咯吱扼人深喉的声音。那声音不像枫叶的脚底踩出来,而是从身后传出来的,一步一步靠近着自己。

没事没事,这是我自己的脚步声,身后有什么都是幻听,幻听。越安慰反越是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明知是自己的脚步声却是更加的害怕。

枫叶想念她的荒郊野外,想念陪伴她的星光,想念与她同眠为她哼唱安眠曲的小虫子,想念在熟睡时让她做噩梦的嚎叫。总比这该死的死气沉沉的黑暗来得强,她就要被自己的臆想吓死在那个混蛋遗弃的屋子里。

不由祈祷道:来点光,她发誓再也不会让乌云遮住星光,因为光芒有点亮让她睡不着觉;来点歌声,她发誓不会再叫他们闭嘴,说实在有点影响睡眠质量,一睡下来声音吵闹过头了;来点嚎叫,她发誓再也不会说鬼哭狼嚎吵死人了,时常吓得她从梦中惊醒,那嚎叫能把人吓死在半夜。

刚祈祷完枫叶就喜极而泣,莫非神明听到了自己的祈祷,降下一道指引自己道路的光芒。

推开那道面杆宽的光柱,银光铺洒在身上。果然,最安心的是能够看到天空脚踏着地面。

“现在没有热乎乎的包子,大半夜附近的铺子也关得七七八八,这身打扮也也不太好露面。这些干粮凑合着,起码能够填饱肚子”

黑衣人拿着包干粮,应该是从自己的储备粮里拿的,也不可能大半夜穿成这样四处招人显眼。

“怎么,哭鼻子”,黑衣人凑近一看,眼眶红红的有点湿润,莫非哭了。

黑衣人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枫叶突然冲上来,捶着他的胸口。

“你个混蛋,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害怕。还还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吓死我了”

被搞得简直有点莫名奇妙,为什么自己要挺直胸膛让这个小女生发泄自己的不满,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啊。

“嘘嘘,小声点”,黑衣人抓住枫叶的手,太大声,别忘了还在别人家的院子里。

顿时声音是没有了,“你你这是做什么”

枫叶抱住黑衣人,将脸埋在怀里。

枫叶微微抬头,露出可怜楚楚的眼睛,“小声点,不行?”,从紧贴胸膛的嘴唇里温热的气息隔着紧身衣吹拂在他的肌肤上,莫名的痒得人发笑。

你说行就行,黑衣人翻了翻白眼。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台上,枫叶接过黑衣人的干粮,拨开包装纸,张开粉红色的樱桃小嘴咬了一口。真好吃,没有华丽的外表,诱人的香气,却能感到充实感。

“我叫枫叶,枫树的枫,叶子的叶,是浪迹天涯的孤儿”

“干嘛看着我”

“你还没告诉你的名字,如果连喜欢都要让女孩子说出口是追不到漂亮女孩子,尤其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枫叶咯咯咬着干粮。

看起来就像垂着双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颗坚果,长着小嘴咯咯咬着的小仓鼠。

“你,是白痴吗?”

“你真失礼啊,我看起来像吗?”

“不像”

“为什么,你又看不见”,能看到自己的蠢样那才叫见鬼,正所谓当事人说不蠢时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个样子而已。

“我···,不说就不说,样子总能够让我见一下吧,这是最低的礼貌了”

“停”,枫叶说完制止黑衣人,“不要再说我是白痴”

“你这不是有自知之明,要是名字和面貌都告诉你,我做杀手的生涯也算完蛋了。没准明天就能从河里捞起两具泡涨的尸体”

“我才不是那种为了小命出卖别人的卑鄙小人”,枫叶真的来气了。

“那你还是抱住小命比较好,你要是死了不就是我间接杀了你”,黑衣人扭过头懒懒的看着枫叶,“你说与不说,‘伤害别人’和‘找到我’都注定是免不了”

既然前提和结果不变的情况下,要是能够保命,管他死活,这才是有效率的保命法。

“我啊,也不是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的无知小女孩,一个人流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一心漫无目的的跟着太阳,总想着有朝一天抓住什么,才能从沼泽里爬到对岸。终于有种抓住线的感觉,却上不了岸”

面对随时都会死掉,依旧那么从容乐观。正因为随时都会死掉,才能抛掉恐惧,不哈哈大笑,嘴里说着小事小事,常有的事,不从心里认可真的话真的就要死了啊。其实,是害怕的吧。

真坚强啊。

“和我不同,我是沙滩上一颗发黑,腐烂的石头。随时都会被抛弃卷进汹涌的海浪里,被虎视眈眈的恶鱼一口吞掉,在充满胃酸里痛苦死掉”

“你很坚强,和我不同,你是一不小心滚落到地上惹上一身尘土,遮蔽了经由贝壳痛苦千锤百炼后形成的珍珠”

只等有谁能够发现这颗不知自己的美丽,从沼泽捞起来而已。

“和一开始一身黑的石头不同,不小心将那颗肮脏不堪的石头当成同伴捞了起来”

黑色的石头永远不可能和贝壳里的沙粒成为朋友,因为他是成为不了成为珍珠的黑石头。光看着他就心生向往,之后,羡慕,嫉妒,然后,憎恨。

我是一个杀手,能做的就是保持距离。

这是黑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杀人如麻,手中沾满无数人的鲜血。好人坏人对他来说,同小恶大恶没有分别,犯错了就得死,忏悔啊悔改啊什么的在地狱里做都一样。杀人杀累了看到一条流浪狗,心血来潮买了肉包子丢到狗面前,看着狼吞虎咽的蠢样冷血的面孔也会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

那条蠢狗想着自己也有人关心的时候,自以为原来所有的苦难,都为了这一刻美好的未来,想想,这不也值了吗。

然而,自己不过是厚脸皮,是犯了错咬了人也会被一视同仁杀掉的蠢狗。

可这也不错啊,枫叶想。至少黑衣人认为自己是一个杀人者,杀人者就是杀人,杀人就杀人吧,至少他还知道自己是能够杀人而活着。

可她什么都不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活下来?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流浪?她是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蛋。

有的只是一股劲的乐观,她知道自己除了保持乐观其他的都不是。杀手,又怎样,有像她这种小狗都会救的温柔的人,也是自己的恩人。她是什么都不懂,抓住想要使劲挣脱拼命吊住她的绳子,自己能做的就是笑着,缠着手臂,缠着脚跟,绑住身体,咬着也要爬上去。

我就是我,从不放弃,可除了乐观向上空无一物的我,想要成为离太阳最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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