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淡归他冷淡,郁唯楚又不怕他,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看了老半天,默了一会儿还是寒墨夜扭过了脑袋,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节骨分明的手指挥了挥。
站在身后的千世瞧见,立即上前了一步,俯身垂首,“主子?”

寒墨夜与他不知低语了什么,千世的面色毫不波澜起伏,等寒墨夜说完他应了声是,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郁唯楚拈起桌前的一块糕点吃,腮帮鼓鼓的看起来别样可爱。

比起之前来,她其实已经消瘦了许多,之前脸上还是有肉可以任寒墨夜揉,捏的,不过现在脸上的肉都少的近乎快没了,任她吃都恢复不了之前的状态。

两个人坐在一块,一个愤怒的吃着前面的糕点,另一个阴沉着脸望着前方,殿内嘈杂声很多,却似乎无法影响到他们彼此的世界。

身穿霓裳羽衣的女子在殿内的中央翩翩起舞,那弹琴的琴师弹奏着柔和欢快的琴声,别样的抚平人的情绪。

落苏默默的站在他们二人的身后,不敢多说话。

郁唯楚喜欢吃东西,只要是能吃的可食的,基本上她都不挑,非常好养活。

寒墨夜一点也没给她留,就好像是现代女生用的化妆品一样,不说那人是不是男朋友,还是老公,只要化妆品是给全都摔碎了扔掉了或者是砸了,那女生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不给买回来绝对是要闹的。

郁唯楚不是很看重化妆品,但是她很看重吃的。

一个道理。

怎么有人会有胆子敢从一个吃货的嘴里抢吃的?

气氛冷场的太厉害,落苏看着眼前坐着的一对夫妻,基本上都没有怎么说话,还以为会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正是忐忑时,千世却很快的就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身边,手上端着两三个大桃子,洗干净了放在寒墨夜的跟前。

郁唯楚看了他,,跟前的桃子一眼,而后又转眼去看寒墨夜。

见男人伸出手来,拿着她曾经拿过的小刀,细心的将桃子切成了好几份。

郁唯楚以为他是来道歉的,最起码都是将桃子分一半给她吃。

结果寒墨夜也是一句话都没说,一声不吭的拿起切好的桃子,视线凝在殿内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女身上去,一边安安静静的吃着手里的桃子。

郁唯楚,“……”

她错愕的盯着他看。

等男人快要吃完半个的时候,她才愈发不满的皱起眉头来瞪他,“我的份呢?!”

俊美男人这才凉凉的倪了她一眼,淡漠着神色哦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一般。

他低眸,从手中的碟子里取过切好的桃子递给郁唯楚。

静静的看着她,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忘记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递给郁唯楚,看着她张嘴咬着桃子,眉眼间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一直等到喂完了三块之后,他便又退回了原位,安安静静的自己吃了起来。

一个桃子其实挺大的,何况还是寿宴的桃子。

按寒墨夜那种切法,一个桃子最起码都能切成七八份,偏生就给她吃了那么点。

郁唯楚扁了眼,觉得寒墨夜这道歉道的,还不如不道呢。

“你是不是故意的?”

其实如果两人还相爱,郁唯楚绝对会像万千女性一样问自己的男人――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或者是――你是不是有外遇了?

他昨晚是试图侵犯她,被她甩了巴掌在当时而言,的确是很正确的一个做法。

后来他说她多想,她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她不也是信了,今天的态度不是已经好了很多了么?

他又不道歉,难道还要她来给他道歉么?

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还计较什么啊。

如今啃完了她切的桃子,她觉得他一点也不留难道还不能委屈一下?

她要吃他给了她三份就完事了?

混蛋,寒墨夜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的?

当年虽然高冷,走的是霸道王爷范,但好歹也是惯着她的。

现在……现在弄得她患得患失,心痒难耐,偏偏做朋友这一话还是由她亲口说的。

男人不知她狂躁的内心,低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然出口的话语却倨傲无比。

“凭我们的交情,你只适合吃这三份,多了没有。”

【“就算咱俩交情还不错,但我们到底不是穿一条裤子的,你最多就能吃一半,不,最多就只能吃三块。”】

郁唯楚一噎,竟忽然想起来之前的话来。

她呆呆愣愣的看了他半晌,也跟着无言以对了半天,最后才忍不住笑场,“寒墨夜你还能更幼稚一点么?”

男人凉凉的倪了她一眼,冷着脸不说话。

郁唯楚的身子挨着上前,纤细的手指扯了扯他的衣摆,“我刚刚这么说你生气了?”

寒墨夜的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同样的,也不曾搭理过郁唯楚。

当初郁唯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其实闷骚到了极致。

得罪了他要么就是直接下手,弄得你马上转口顺着他的心意去说,要么就是默默的做事,不噎死你不让你也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难受,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从男人失忆前和失忆后,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相处模式过了。

失忆前寒墨夜可能是因为愧疚所以会缠着她,不会和她闹脾气。

失忆后是因为对她不够熟悉,不会轻易在她的面前展露那么任性的一面。

郁唯楚深深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活的真是败笔,每每都无法真的抛开之前的一切。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别太在意。人生在世,我说的狠话多了去,你要坚信,你绝对不是我撂狠话撂的最重的那一个。”她的脑袋靠在了男人的身上,压住心底深深的无力感,“一定还会有人比你更惨的,放心罢。”

落苏站在身后默默的听着,唇角抽了又抽,难以掩饰自己心底涌上来的情绪。

曲漓常说,郁唯楚是她家主子此生的克星。

逃不开离不了走不得舍不掉。

她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她现在同样认为,她家主子其实也是郁唯楚的克星。

郁唯楚至今对她都还没有心软,却对她家主子妥协了太多次。

尽管妥协的不是很明显,可到底也算是心软的一种表现。

两个人相爱,最好的方式,不该都是彼此的克星才对么?

郁唯楚靠在寒墨夜的肩膀上,视线低低的垂着,没了她的注视,男人紧绷的脸色渐渐的柔和下来。

女人绵软的声音悠悠长长的传入耳里,宛若水滴般滴落在他的心底,他没说话,将手上的桃子全都吃完了。

在不打扰到郁唯楚靠着他肩膀的情况下,他又是伸出了手,手里拿着小刀,低眸认真而细心的削着桃子皮,而那只被郁唯楚靠着肩膀的左手,却是迟迟没动过一分。

周边其实很喧闹。

宴会的气氛完全上来了。

文武百官也没了刚开始的拘谨,一个一个的畅聊着。

皇帝和皇后坐在高位上也不知说些什么,太子起身带着他的孩子一同上前给老皇帝庆寿,几人聊的很是开怀,寒子晏不知说了些什么,逗的老皇帝哈哈大笑。

这声音宏亮,一下子传入了耳中。

郁唯楚抬了抬眼眸,视线顺着笑声看过去,便见坐在高出之上的老皇帝一脸慈爱的抬起手,在太子牵着手的小孩头顶上轻轻的抚摸了下,低低浅浅的说着什么,一张老脸上尽是笑意。

全然没了皇帝的威严,属于爷爷辈的慈和展现无疑。

曾经听落苏说过,寒墨夜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流露在宫外,回宫的时候个子不高,人也不大,但老皇帝见着他却是各种忌惮和提防,一丝父爱都不曾给予过他,反倒是一直深宠着寒子晏。

也宠着寒子晏的孩子。

郁唯楚眸底的情绪变了变,她抬起脑袋侧眸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

男人并没有正面看着她,他的侧颜线条冷峻而刚毅,却又完美的像是造物主用刀雕刻出来的一般,精致无瑕。

他正低垂着眉眼,右手左右晃动着,郁唯楚也跟着低眸瞧去,便见他拿着小刀快削完了桃子皮。

一点也不曾抬眼看过高位上其乐融融的一家子。

可分明,他也是老皇帝膝下的孩子之一,却是这么的被冷落,想来,应该也不止一次这样罢?

有一股心疼就这么莫名的涌上来,与当初知道他身中蛊毒,并且可能会死的时候一样,无比的难受。

郁唯楚就这样伸出手抱住了他,脸颊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胳膊上,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字,“寒墨夜……”

男人的眉眼一皱,将她的身子推离开来,而后将削完皮切好的桃子装在碟子里,递到她的跟前。

他的面色隐隐不耐,但锁视着她的眸底却没有半点不悦之色,反倒幽暗深邃异常,“本王又没说和你抢,你失落什么?”

郁唯楚静默了下,立即就想到他是误会了。

突兀的笑了出来,她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碟子,继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吃着一边喂给他吃。

“寒墨夜,你这人倒是越来越得我欢心了……”她的面色很惆怅,语调却是无与伦比的欢快,“万一哪一天我不舍得靖王妃这宝座,不肯让给旁人了你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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