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清凉的打紧,隐隐约约能从窗外听到风呼呼而过的声音。
郁唯楚坐在床榻之上,唇色红艳,衣襟凌乱不堪,双眸低垂着,一动不动一眨不眨。

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断在脑海里重播回放,她纤细的手也不断的跟着捏的更紧。

其实有的时候,她会觉得寒墨夜还是寒墨夜,一点也没变,一点也不曾失忆过。

对她的抗议和呵斥,一如既往的强势和不容置喙的镇压。

当初她反抗,得到的是寒墨夜的强吻和深度的强行染指,现在她抗议他虽不再那般过分,但本性也着实难改,竟敢扯落她的衣衫,将唇覆在上边……

她既能说出两人该做朋友,就没想过会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想也得忍住。

可当她挣脱出手,一掌挥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眼神却又是那么得令人心颤。

寡淡,惊诧,震怒和轻而易见的失望。

有些时候,人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可能会让人觉得痛快,也可能会让人感到后悔。

郁唯楚不觉得痛快,她反倒觉得后悔。

很后悔应下了他这么个朋友,他待她分明就不是朋友,而是赤,裸的不能更加赤,裸的男女之情。

自然,这也只是她当时唯一的想法,后来寒墨夜当着她的面,面无表情的抬手擦了擦唇角,抹去了唇角上溢出来的一点血迹,丢下一句便离开了她的视线。

“再胡思乱想,本王不管你愿不愿意,势必亲自证明给你看,本王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她便又觉得,可能只是寒墨夜的傲娇病又犯了,纯粹的只是想要证明给她看,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而已。

郁唯楚状若出神的模样。

如今坐在床上她已经冷静了下来,脑袋里除了一直转着男人最后看她那个深沉狠辣的眼神之外,还不是很理解的想了下王德斌和寒墨夜之间的关系。

三更半夜,王德斌穿着太监服,见着她招呼也不打就跑了。

同样是三更半夜,寒墨夜一袭华服走在王德斌的身后,两人同一个方向出来,王德斌是跑了,但他见着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大事不妙。

不是很奇怪么?

她说他们两个有一腿,毕竟时间定在那里,两个男人做贼心虚的厉害,分明就是明摆着有奸,情的事情,但这话说出来,她却差点被寒墨夜扒,光衣服压在床上亲自验证一番,他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他们之间有过不止一次的欢,爱,不用再次验证她也知道,寒墨夜对女人是有反应的。

可她又没说他不会男女通吃。

世界上这样的人大把的多,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见寒墨夜的反应这么大,一幅被她侮辱了人格践踏了尊严的模样,着实是让她很想不明白。

就算王德斌叛变了自己的叔叔伯伯的,不与太子为伍了,跟寒墨夜搅合在了一起,就算两人是主仆关系,那王德斌见着她,念及她还是寒墨夜名义上的女人,打声招呼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情不是?

而寒墨夜在那个地点见着她,至多便是生气让她不要到处乱跑,不要到处瞎晃,也不要到处乱嚼舌根就是了。

大家都是朋友,她难道还会害了他不成?

可他们都是些什么鬼反应?!

还怪她胡思乱想。

郁唯楚郁闷到了极致,小脸上逐渐的狰狞起来,有股上不来也下不去的郁结之气硬生生的卡在胸,前,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她的神经她的理智,让她暴躁的想要立马起身掐死寒墨夜。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怎么就觉得男人的心才是无底洞呢?

……

时间不会因两个人的闹别扭而停下半分。

很快天就亮了起来。

郁唯楚郁结了一晚上,天亮之前好不容易才睡下去。

落苏身为侍女不得在宫中过夜,第二天一早才从宫外赶进来伺候郁唯楚的。

寒墨夜一晚上不知去向,郁唯楚睡没一会就被落苏拉着起身梳妆打扮。

郁唯楚闭着眼睛任她摆布,倒是没有反抗什么,毕竟今日的寿宴举办极其隆重,老皇帝和皇后都很重视,她无病无痛是不得缺席的。

早膳应该是去了宴席那边之后才能用,不过落苏有先见之明,让郁唯楚先行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

今日罢朝,文武百官纷纷为老皇帝庆寿,老皇帝身子才刚刚痊愈,必定是少不了什么话的,一来二去这时间就耽搁了大半,饿也更将郁唯楚饿晕过去。

郁唯楚哦了两声,用冷水洗过脸之后已经清醒了很多,不过失眠了一夜,这滋味的确不好受,眼皮子到现在还沉的很。

落苏给她递了一些糕点过后,郁唯楚刚伸出手拈起了一块来吃,就见落苏福了福身子,视线落在了她的后方,“主子。”

女人的手微微一抖,有些情绪自然而然的涌了上来。

不过毕竟也是过了一夜,再如何那情绪都不会比之前要强烈。

她一边吃着,一边静静的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沉稳的朝她这边走过来。

寒墨夜要比郁唯楚高出很多来,她不抬眸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他不垂下眼睛,也同样无法精准的确定眼下她究竟是什么情绪。

男人微微抬手,与落苏道,“起身罢。”

落苏继续端着点心。

“主子可是用膳了,宴会盛大,估摸着用早膳的时间应该不会很快,不如主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罢。”

他们也是住在这皇宫几年的人,参加过的宴会比出宫的次数还要多。

从早上举办到晚上的宴会,早膳一上来不会先备好糕点,而是先备好茶水酒水以及一些水果。

之后等渐渐进入气氛,这才会安排一些小吃的东西,开开胃。

男人脸上的神色清俊温淡,“本王不饿,你们先吃。”

昨夜被郁唯楚挨了一掌的印记已经消散了,如今的寒墨夜依旧俊美的宛若谪仙般倾城如画,看不出异样来。

郁唯楚垂下了眼睛,继续伸出手来拿糕点,一声不吭。

落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意无意的咳着,示意她劝劝寒墨夜,“王妃……”

郁唯楚岂会不懂她的心思。

乌亮的黑眸微微抬起,她看了看落苏,也侧眸瞧了瞧身边站着的男人,默了一瞬才启唇道,“多少吃点,你现在折腾胃,迟早有一天胃会反过来折腾你,谁都不会让谁好过。”

落苏唇角掀了掀,将手中托着的糕点盘往寒墨夜那边递过去,“是啊主子,多少吃点罢,主子若是饿着了,王妃可是要心疼的。

心疼……

男人的眼眸轻轻的眨了下,脸上依然是疏离的神色,他侧眸倪了郁唯楚一眼,没说什么,却是也伸手拈起了块糕点,吃了起来。

两人的气氛怪怪的,落苏能察觉的到。

若是平常时候,她这般说,她家主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戏弄郁唯楚了,又岂会如此冷淡?

不过眼下赶时间去赴宴,落苏便没有多说什么。

等他们二人吃了点糕点之后,她便将糕点收拾起来,而后赶去赴宴。

……

宴会是在一个露天的场地中举行的,但为防止阳光照射的厉害,皇后已经让人在上边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长布,遮住了越渐猛烈的太阳。

郁唯楚和寒墨夜来的晚些,那些大臣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桌子椅子全都摆的规规矩矩,大臣入座,以及一些皇室子弟入座都是礼遇有加。

人很多,一人一句的声音叠加起来,竟让人觉得身处菜市之中,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寒墨夜牵着郁唯楚的手,走到了专属与他们坐的位置。

郁唯楚的左侧坐着的是寒墨夜,右侧坐着的依旧是五王爷。

不过她和五王爷中间还空着一块地,所以准确的说,她身边只有寒墨夜一个人。

落苏和千世全都站在他们的身后,寒绾绾已经嫁人,暂时无法回宫为老皇帝庆贺,寒长玉恰好也来了月事,身子不是很舒服,这宴会又是要办一整天,索性就不来了。

寒墨夜不说话,郁唯楚也就只是盯着桌面上摆着的水果盘看,并没有自己找话题主动和他说话。

没过一会,今日的寿星便与当今国母,身后跟着的还有贵妃之首和前些日子刚刚小产的兰妃。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老皇帝果真是病愈之体,说话的声音也宏亮了不少,哈哈笑着。

他携着皇后入座高位之上,龙袍一挥干脆利落,“众爱卿平身。”

贵妃和兰妃分别坐在了老皇帝和皇后的下方之位,见着寒墨夜坐下,郁唯楚也跟着坐了下来。

她眼眸抬起,朝老皇帝那边望去,老皇帝久病不愈,面上其实还憔悴的很,今日还得费很大的精力为自己庆生,都不知是喜还是悲。

可其实她也能理解,权力越大地位越高的人,愈是久病就愈是要寻一个机会,将失去的权力和人心全都夺回来。

不知老皇帝有没有这个意思,她反正就是这么想的。

皇后盛装出席,保养得当的脸上笑意满满,凤眸轻扫一众大臣皇子皇孙,涂着口脂的唇缓缓弯起,笑意绵绵,雍容华贵的美丽彰显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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