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手腕细的皮包骨头,颤抖出一种伶仃的脆弱,似乎略略用力便要断了。
宁诗婧又是愤怒又是疼痛,咬着牙根抬起另外一只手狠狠扇下去:“无耻之徒!”

她使了全身的力气,病弱的身子却没多少力道,一巴掌下去并没多少疼意。

钟玉珩舌尖抵着腮部舔了舔,放开她的手,看着她手腕上被他捏出一道骇人的青紫痕迹,低低的笑了一声。

殿内这样吵闹,却根本无人问津,只有瑞珠从隔间跑出来,急道:“娘娘,您没事吧?”

宁诗婧垂手让衣袖挡住伤痕,心中却藏着点兴奋。

她知道,钟玉珩现在的表现说明,她跟便宜儿子的命,暂时保住了!

强压住心绪,她做出愤怒的样子,攥紧拳头:“回宫!”

转身就走,带着些许凌乱。

“九千岁。”有小太监忙跑进来,行礼道:“可要请太后娘娘回来?”

钟玉珩盯着她的背影,刮蹭一下被打过的脸颊,神色莫测道:“不必。”

坐回案边,提笔之前他又倏尔开口道:“去请太医院的院正为娘娘请脉,免得再气坏了身子。”

小太监一抖,忙低低的弯着腰恭敬的应了:“是。”

永慈宫内,瑞珠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忧,团团转着道:“娘娘,您今日何必这样冲动?”

“钟公公他权势滔天,朝中的大人们,乃至老爷都无法与之抗衡。您身娇体贵,又身在这重重宫廷,左右无可依仗,激怒了他,您怎么办才好?”

“就算我不冲动,难道他就肯高抬贵手了?”宁诗婧靠在软榻上,淡淡的道:“我们现在的情况,说是前有狼后有虎也不为过。就算我们再瞻前顾后又有什么用呢?”

那钟玉珩心机深沉,她为了不被怀疑,绞尽脑汁端着小太后该有的仪态语气,才撑了过来,这会儿只觉得身心俱疲。

“您往日总教奴婢,有忍乃有济。已经忍了这么久,怎么就不能再忍这一刻了?”说着,她忍不住掉下泪来:“您是千金之躯,如何要与那瓦砾相碰?”

“傻瑞珠。”宁诗婧淡淡笑了,扶她起来给她擦了泪:“从前我们能忍,是因为钟玉珩愿意看我们忍。但是现在咱们腹背受敌,如果我再不背水一战搏一下,恐怕想忍也没机会忍了。”

瑞珠眼泪掉的更急。

她怎么会不知道前些日子的风平浪静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却又不敢真正去捋老虎须。

铡刀没落下的时候,谁会不奢望自己还有生还的机会呢?

“他钟玉珩现在早已经权势在握,要的也不过是听话的傀儡。我跟父亲谋划的事情已经败露,他怎么可能还容得下我?拖到现在也不过是猫捉老鼠闹着玩而已。”

正在这时候,殿外有小太监过来通传道:“太后娘娘,太医院林院正来为您请脉。”

瑞珠收了泪,肃着脸道:“平安脉前天刚请过,如今又要请什么脉?”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抬眼觑了一眼,哆嗦着道:“是……是九千岁命林院正为娘娘请脉……请,请娘娘开恩!”

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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