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为了讨媳妇,练练就练练。金字做把式头儿,那是以前!现在都是火字头当家,他们金字头也就剩下做引子的命了。”水猴子一边嘀咕,一边不情不愿的挪了出去。
“我也去帮忙。”我跳下土炕,走出屋门,女人理所当然的跟来,小王也随后跟出。

院门外停着一辆脏兮兮的三轮车,车前站着一名身形高瘦的中年人,留着飘逸的分头,一副青须须的络腮胡茬子,两眼极亮,目光却略显闪烁,身上穿着套浅蓝色运动服,脚踩一双运动鞋,正笑着递给小丁香一大包零食。

“烧火棍,别老给小丫头买吃的,喂胖了可嫁不出去!”水猴子一边调侃,一边踱着方步走到近处,又呲着牙花子嗤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破三轮去拉家伙,也不怕路上给颠坏了!”

“水胖子,别废话,赶紧把东西搬上你那破车。”高瘦中年人烧火棍眼睛一瞪。

“嫌我的车破,有本事一会你别坐,开你自己的三蹦子去新疆。”水猴子把大肚腩顶在三轮车的车帮子上,抄起车斗里的东西翻看,基本都是钢丝绳、木拐杖、长铁管等物事,还有不少老鼠夹子和弹簧之类的散碎小件。看完了也不管那些不同类别,随手划拉一堆抱在怀里,就往自己的汽车上搬。

“哎哎,仔细着点,弄丢了零件可就没法装了!”烧火棍很是着紧自己的货物,赶紧转过身又弯腰,查看有没物件被拖拽到地上,又对丁香喊道:“快去盯着他点,别让这水胖子砸了我的招牌!”

“好!”丁香欢快的答应,追着水猴子蹦跳而去,边跑边喊:“对了,剑龙叔也来了,就在屋里。”

“剑龙?”烧火棍还没直起腰,突然嘠声叫道,“哪个剑龙?”

“就是我这个剑龙!”我在他背后猛地发声,吓了他一个哆嗦,两腿一软,几乎就要坐倒。

“别急着磕,没过年呢,谁也没备着压岁钱。”我这便宜话随口就来。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烧火棍转过身瞪着我:“你不是见青儿了吗?还好意思再用剑龙这名头?”

“怎么说话呢,别人都能叫剑龙,你得叫龙哥,这规矩是死的,咱这行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不能学那黑瞎子。”我撇着嘴笑道。

“你…;…;”烧火棍还要再说,却偷眼看到了我身后的女人和小王,便赶紧转移话题,向那两人招呼道:“两位面生啊,都是剑龙找来的引…;…;朋友吧,怎么称呼?”

有人主动和他们打招呼,那忤逆犯上的小王猛的打起精神来,赶紧郑重的伸出右手,仿佛伸出的是橄榄枝一般,并腆着脸自己介绍道:“这位老哥好,小弟名叫王国安。”

他这反应也不奇怪,从早晨开始,所有打交道的人都只是招呼我,对他们俩却视而不见,终于有人把他俩当人看,那叫个受宠若惊。我那女人却不觉有异,还是一副傲娇的态度,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多说话。

“王老弟你好!”烧火棍也伸出右手和他相握,微笑回礼的同时,却面露诧异之色:“咦?老弟额有朝天骨,眼中有神光,难得印堂竟然红的这般明显,犹如初升之朝阳,怕是一年半载之间,必有一桩大富贵临身!今后飞黄腾达,还要多提携愚兄啊!”

小王脸色一红,嘴角上扬,可见心中窃喜,却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多谢老哥吉言,大富大贵不敢多想,还是得看命里有没福分,若真有此等鸿运,肯定忘不了老哥你!”

“哈哈,有时间咱哥俩多亲近亲近!”烧火棍也春风满面的赔笑。

我在旁边一声冷言:“垒球砸中脑门,也能带来富贵,这也太容易了点吧。”

烧火棍却很是认真,皱着眉瞪着我道:“咱这看相的本事,你还别不服,没正经事做的时候,我就靠给人相面过日子。他印堂发红这事,你倒是说说看,就算是垒球打的,为啥打的是我小王贤弟,不是别人?”

“因为他犯贱!”我没好气的道,说完向着小王怒目而视,越看越是火大。

女人却有些听不下去,昂着头站到了我面前,挡在我和小王之间,冷着脸对我说道:“大王是我的人,你侮辱他就是侮辱我,咱的协议里可没有规定,什么人有受你气的义务。”

“我高兴,反正又没骂你,不愿意听,你叫他滚啊!”我这火气也没收住。

烧火棍幸灾乐祸得看热闹,装模作样的劝解道:“都是朋友,少说两句,我说剑龙,别怪哥哥批评你,对女士还是要客气点的。”

“我跟我媳妇说话,你管得着吗?”我向烧火棍吼道。

“谁是你媳妇!”女人柳眉倒竖,厉声呵斥。

烧火棍却被弄愣了,瞪着大眼看看我,看看女人,又看了看小王,嘴唇竟然抖了起来:“你、你们是两口子,那就更不能吵了…;…;等等,你用、用自己媳妇,做、做引…;…;也不对呀,那小王贤弟算怎么回事?”

“姘夫!”我咬牙切齿的吼道。

“住口!”女人呼吸都急促起来,看来真的动了怒。

“得得得,我太笨,搞不明白你们这关系,自己掰扯去吧,这架我劝不了。”烧火棍嘴上这么说,却向我挤了挤眼,暗地里竖起了大拇指。

按照行里的规矩,金字头的把式,如果自己不做引子,就要负责寻找其它引子,这引子如果是被糊弄来的,其它字头的人不能说漏了嘴,坏了所有人的事。所以水猴子、丁香等人,无论心里怎么想,都不会当着女人和小王的面,把他们扮演的角色点破。

烧火棍虽然和我斗嘴,却也是多年的交情,这种时候果然和我站在一边,那竖起的大拇指,就是对我的支持。

“行了,我就是来帮忙搬东西的,看在你还算念旧情的份上,以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我也给他个台阶下。

“这就对了嘛!”烧火棍如遇大赦,兴奋异常,“你老弟也别动手了,活不算大,东西也不多,我再搬一趟,也就完工了,你就准备去拜祖师爷吧。”

我探头看了一眼三轮车的斗子,见里面果然没有太多物事,便随手拿起一些铁棍鼠夹之类的东西,烧火棍把车斗子里剩下的东西一把抱起,就跟着我向水猴子那越野车走去。

“看你准备这些物件,这次的活,不太大吧。”我随意地问道。其实我并不太关心接的到底是什么活,甚至希望能够更危险一些。

烧火棍想了一会,才回答道:“近几年,国内连活计都没有,更别提大活了。但是今次的事情,听杜老爷子的意思,活虽然不大,但是有些蹊跷,估么着,多少也会有点波折,所以我也没敢准备的太少。”

“嗯,具体什么情况,还得到了那边,见了遭灾的雇主才能完全弄清楚。”有些事情口耳相传,到了我们这些人知道的时候,早就变了味。

水猴子的七座越野车还算宽敞,最神奇之处,就是在后排座椅两边,竟然改装有暗格。烧火棍挑拣了一些空心铁管、木块木片、散碎零件,又从怀中取出一包油布包裹的东西,通通塞进了暗格。

“行了,路上没人查!”水猴子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回屋吧,拜了祖师咱就出发,这破村子里的臭味闻得我都快吐了,你说杜老头住的这地方,离城里这么近,咋就没人给好好收拾一下呢!”

“行了行了,这就完事了。”烧火棍关了车门,水猴子忙不迭的落锁,推着我和烧火棍进了那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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