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之后,有台垒球投射器中传出‘碰’的一声大响,在密闭的健身房中听来,就像是枪声般轰鸣刺耳,同时从投射器的出口处喷出一颗垒球,因为速度太快,竟似是道模糊不清的灰影。垒球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斜斜向上飞去,撞击到天花板后,虽弹射别处,却力道不减。
‘碰碰碰…;…;’的响声很快便持续出现,几台投射器都开始喷出垒球,那些密集的灰影完全没有固定目标,却在健身房中散乱弹射碰撞。

这间健身房,专门用来锻炼曾经熟习的技能,还有反应的灵敏度,我每天都要坚持几轮高强度训练,它纯粹只是一种习惯,以这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状态来讲,完全没有必要。拜这习惯所赐,从前的艺业和身手并未荒废,可惜的是,也没能更上一层楼,我无法照顾到健身房中的女人,所以给她弄了一块盾挡在身前。

平日里练习时,我总是用铁棍来做武器,而这最后一次,却换成了真的刀剑,任何飞向我的灰影,都被一刀劈做两半,有劈砍不及时,便闪身躲避,偶尔一道红影闪过时,我抬手射出一支匕首,再继续应付灰影的侵袭,激烈的活动持续了十几分钟,全身的匕首已经用尽,灰影却似越发密集。

喷射而出的垒球持续不断,带来的压力更像是无穷无尽,很容易令人心生绝望,进而失去抵抗的决心和信心。我的状态也越来越差,不仅体力逐渐下降,而且频繁出现莫名的分神,已经被击中了好几次,虽然疼的钻心,我却咬住了牙关,哼都没有哼出一声。

垒球的攻势还会持续很久,我心里一清二楚,因为这种训练方式就是我自己的独创,虽然近乎残酷,却效果极佳,不仅锻炼技艺,更能磨炼意志,如果求胜之心不够坚定,或是无法摒弃所有杂念,就只能败给这密集如雨的垒球阵。这么多年的训练我从未退缩,这最后一次,更不能允许自己失败!

一念及此,却激发了心性中的狠厉,我的求胜欲望变得空前强烈,几乎膨胀得压倒了一切,咬紧牙关坚持,毫不松懈的砍劈和躲避,终于令我从纷乱的杂念中逐渐脱离,专注的感应着外界袭来的物体,只依靠长期锻炼而出的技艺做出本能的应对。

这正是我能达到的最佳状态,身体和意识完全集中于同一件事情,丝毫不受任何负面情绪的影响,我把这个状态叫做‘无念’,或是‘身心合一’。正当我沉醉在那美妙的状态中,进退趋避变得毫无破绽,在垒球阵中应付自如之时,耳中却传来健身房大门开启的声音,随后,剧烈的撞击声、沉闷的倒地声、女人的尖叫声接连响彻。

糟了!我心头一紧,忍不住暗骂一句,刚才虽然锁了健身房的门,钥匙却留在门外,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非要打开门进来,这特制的垒球投射器可不是哄小孩的玩意,出口速度接近一百千米每小时,击中要害的话,可以把普通人打成重伤的!

为避免更多的危险,我只能立即采取行动,一边劈砍躲避灰影,一边向投射器接近,费了一番功夫后,终于关掉了所有机器。女人早已迫不及待的冲向门口,一名身材高大,头发微卷,五官端正的青年正半躺在门外,面露痛苦的神色,左手肘略微撑起上半身,右手拿下了眼镜,用掌部捂着额头。

“大王!你感觉怎样,伤到哪了,要不要紧?”女人关切的表情可不是装的。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过一会就好的。”

那卷发年轻人,正是我的私人助理兼司机,名叫王国安,论年龄大我几岁,不过也未到而立之年,他虚弱的应了一声后也不站起。

“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女人露出一丁点埋怨的神色。

“小夏,我不太放心你和范…;…;小范单独在一起,就上来找你…;…;”

女人挨着他坐到了地板上,把他的头放到自己的大腿上,皱着眉露出怜爱的眼神,看那表情,几乎像是甘愿代替那青年承受痛苦。

“夏玉芳!你干什么,你是我老婆!”看到那幕,羡慕、嫉妒、愤怒一齐涌上我的脑海,我感觉自己的眼球已经瞪出了眼眶,几乎就要挥出手中的刀剑,斩碎这令人无法接受的现实。

女人却站起身,挡在那青年身前,盯着我的眼睛淡淡的说道:“范总,请记住,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刚才我看了你的表演,终于知道你有多厉害,恐怕几十个人联手也打不过你一个。不过要想伤害大王,先得过我这关,我知道反抗没用,也不会还手。”

我咬紧了牙,嘴里传来淡淡的腥味,终于稍微冷静下来,转过身不再看她们,再次回进健身房中,地上大半的垒球已经被我斩碎,二十四个涂成红色的垒球被匕首钉住,其中十七个被钉在标靶的靶心,五个钉在标靶之内,三个却在靶外。

不满的摇了摇头,我心里却也清楚,训练开始时的抑郁心情影响了状态,导致身手和准头都有些退步,身上这套紧身鲨鱼皮轻甲,最多能够容纳三十六柄匕首,而我现在连二十四柄都不能完美的驾驱。但是,经过这轮高强度训练,目的也算达到,我暂时摆脱了情变以来的颓废状态,失落、哀伤和挫败的情绪虽仍不时涌现,却已经不再深陷其中。

拔下并收回所有匕首,唐刀入鞘再装进一个细长的渔具背袋,我没有脱下紧身衣,而是把休闲装直接套在外面,再斜背了装有唐刀的背袋,然后走出健身房,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卷发青年:“行了小王,起来吧,一个垒球而已,别装了。”

“你…;…;”女人向我怒目而视。

“小夏,扶我一把!”卷发青年终于站起,却搭着女人的肩膀,捂着额头手还没松开,却先挑衅的说道:“小范,多谢你,平时小夏都不怎么好意思和我多亲近。”

我正想反唇相讥,却突然听到电话响起,接完之后,也不看那卷发青年小王,而是对女人说道:“下楼,跟我出发。”

“你有没有点人性,大王伤成这样,你还逼着他走?”女人一急,险些哭了出来。

看到她要哭,我也是一急,略有些恼怒的叫道:“擅自闯进我的健身房,他是活该!还有你,我叫你跟我走,关他小王什么事!”

“从现在开始,大王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女人认真的向我嚷道。

“小夏说的没错,我早决定了,这辈子都陪在她身边!”小王也附和着表态,那赌咒发誓、呲牙咧嘴的神情,差点让我把早饭吐了出来。

“我不管他,只管你,不跟我来,协议就作废。”我瞪着女人,扔下一句话,当先便走,心里既怕她不跟来,又不想看到她和别人亲热的样子,实在矛盾已极。

“小夏,我们跟上去,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他小范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卷发青年小王扶着女人的腰,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我却暗自冷笑,反骨的下人,吃里扒外、婊子养的东西,你算什么玩意?还敢趁机占我女人的便宜,先由得你蹦跶几天,只要你敢跟来,保证让你有来无回。

走出大厦底层的正门,不远处就是城市的主干道,人来车往忙碌无比,我却看向人行道边,那里停着辆肮脏不堪的七座越野车,司机位置的车门大开,一名白白胖胖的青年正靠坐在驾驶位,翘起一只不穿鞋袜的肥厚脚掌,蹬在副驾驶位前方的挡风玻璃上,身穿的运动服前襟敞开,两手不停揉搓自己那凸挺而洁白的大肚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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