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翠梅尊重黄玉芬比她年长几岁,不想到了这个年龄还像泼妇一样吵起来,便开口劝道:“大姐,孩子俩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商量吧,常言道宁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他们小年轻一辈的事,我们当长辈的……”
不料邓翠梅的话还没讲完,黄玉芬地打断:“大什么姐?别叫得那么亲热!”

她的语气非常重,声音一响起,翟思思便瞪着眼瞧她。

她接着说:“原本我是不管他们孩子俩的事,这为人父母的,只要能看见孩子好好地成家立业、生下一儿半女好让老来有伴,就没有别的希冀了,我对思思这个人也是没什么想法的,毕竟是乔衍喜欢,我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

随着话锋一转,凌厉地对邓翠梅说:“但是现在是你们翟家的人太过分了,翟思思不孕不育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们一家!你们是把我们靳家人当猴子耍?还是眼里头根本就没有我这个长辈!明知道我一直盼着乔衍能早些要个孩子,这样我就是像靳远那样突然走了,至少看上了孙子一眼,也无遗憾,你也是为人母亲,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

又扯到了不孕不育的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翟思思解释过很多遍,她的不孕不育不是不能治疗的,只是一时半会身体还没调整回来,只要作息调整好了,按时吃药调节分泌,一定能怀上孩子。

最近她已经尽可能地不加班不熬夜,午休也好好休息,可黄玉芬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见翟思思不吭声,黄玉芬自动默认为是心虚。

翟明明听不下去了,捏着拳,敬重她是长辈,压着心里头的怒火问:“孩子真那么重要?!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丁克族不在少数,尤其是像靳总和我姐这样的年轻人,大多都不希望要孩子,偶有同样不能生育的,也会上孤儿院去领养一个视如己出,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

凌厉的眸子转向翟明明,瞪得圆润的眼睛,鱼尾纹格外显眼。

她的气焰仍旺:“我咄咄逼人?!要不是你们翟家做得太过分了,我至于在这里咄咄逼人?孩子重不重要,你问问你妈!她要是没你们两个孩子,晚年一个人在绥城陪着老人家有多凄凉?!你还年轻,别跟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还领养,领养的那能和自己亲生的比吗?要是养大了找到亲生父母,跟着亲生父母跑了,岂不是白白替别人养了几十年的孩子?!”

眼一转,她又道:“更何况我们靳家家大业大,万一这孩子有异心,和亲生父母联手把我们靳家给挖空,那我们靳家得多冤!”

靳白一直冷艳旁观黄玉芬撒泼,见她越骂越厉害,捏紧了背在身后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

转眼瞧素来要强的翟思思此时如同鹌鹑一样站在衣帽架前,他把手机扔进裤兜,上前劝着黄玉芬:“阿姨,这都是你们老一辈的想法,你也知道表哥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你不能用你的想法去替他决定对不?他们的婚姻,既然从最初你就没拦着,到现在你也不应该插手,还是让他们夫妻俩关上门,自己说清楚比较好。”

环视了屋内一圈,他低声道:“不管是哪个靳家,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里像泼妇骂街一样……恐怕有失表哥颜面。”

靳白的话果然奏效了,有钱人最在意的三件事,一是自己的钱,二是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第三则是面子。

越是有钱,越好面子。

黄玉芬脸上的气焰瞬间就灭了不少,抬眸但看靳白两眼,虽不确定他到底是善还是恶,但他的话终归有理。

弯腰拿起桌面的文件夹和签字笔,她迈步走到翟思思面前,没有分毫的情感眷恋:“就别费口舌了,签字吧,乔衍不给你赔偿金,我自己掏腰包给你赔偿一百万,一年的婚姻换一百万,你也别嫌少了,现在的人穷其一生,一百万也见不着!”

她的话已经很客气了,若是换成慕容珊,能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搬出来羞辱一顿。

然而翟思思仍是主意不变:“要离婚,让乔衍亲口和我说。”

在这之前黄玉芬的情绪已然暴走,听她这么一说,更是直接把文件夹砸在了她的身上。

邓翠梅当即心一紧:“思思!”

翟明明和靳白直接跑到翟思思身前,一左一右地护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隔在了她和黄玉芬中间。

看着翟思思的“两大护法”,黄玉芬气得点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视线越过两人,直睨着后面的翟思思:“翟思思,我现在是好言好语和你谈这件事,你别逼我跟你急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乔衍就让冯淼淼和费腾来让你签离婚协议,说明他的态度是希望和你离婚的,你别在这里死缠烂打,好歹婆媳一场,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好聚好散对大家都好!”

她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直瞪着翟思思,双肩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深长而短促。

翟思思担忧她的病情,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却又固执地想要再挣扎一下。

若是之前,她也许现在就会签下离婚协议,但是昨晚她和靳乔衍才共度良宵,就算不能证明靳乔衍心里头有她,但至少也能证明靳乔衍还需要她,没有离婚的打算。

所以,她还不想就这么签了字,遂了冯淼淼和闵静的愿。

见翟思思不为所动,黄玉芬的情绪更为激烈几分:“翟思思!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的话!我让你签字!马上和乔衍离婚!你已经生不出孩子了,你还想牵连我们靳家、牵连乔衍到什么时候!你……”

胸口剧烈起伏,冯淼淼见状立刻上前,一副乖巧的模样,搀扶着黄玉芬的胳膊,替她顺着气儿。

转眼瞪着翟思思,用着教训的口吻道:“翟思思,你还在想什么?衍哥已经不要你了,你生不出孩子,靳家也不需要你了,你为什么非得拖着衍哥?把老人家气成这样,你高兴了吗?非得气得伯母病情发作,你才高兴吗!她可是衍哥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水眸微微一颤,望着黄玉芬气得双肩大幅度抖动的模样,那个“好”字,如鲠在喉。

突然,敞开的屋门外,传来一道男音:“翟思思,签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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