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汉怎么也没想到,中午时分刚刚向东海公告诉,晚衙散衙时间,他就被召来了州衙大堂,而崔大虎,也被拘了来。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崔大虎的家奴崔四也在,而且,是举证崔大虎曾经凌辱他家儿媳更谋害他儿子性命的证人。

崔大虎目中喷火,几乎要吞了崔四一般,崔四不敢和他对望,只是一边磕头,一边供述崔大虎如何奸淫崔家小娘子,后又将前去质问的崔老汉儿子棒打而死,尸体连夜丢进了漳水河。

“这是诬告!大人,这是诬告!这崔四昨天意图偷我财物,被我责打,怀恨在心!”在崔四讲述之时,崔大虎一个劲儿大喊大叫。

而崔焯,也闻讯匆匆赶来,站在一旁等崔四讲述明白,躬身道:“东海公,家奴诬告主人,只凭一面之词,怕是不足为凭!”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但语气已经有些不客气。

陆宁凝视他,“你要为崔大虎具保?!”

崔焯滞了下,“那倒不是!不过查案断案,总归要有确实之证据。”这东海公,实在有些古怪,就说大虎的家奴,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收买,而且,大虎只怕真做了这等恶事,自己为他做保,万一这东海公又有什么铁证,自己可就被牵连。

心里暗暗咬牙,这大虎,看回头我不打死他!

陆宁笑笑,“好,那就好!”打量了崔焯几眼,笑道:“崔长史,看来,你并不是留家兄弟的心腹啊,今晚你还有闲心来理会你侄子之事,你不见王林玕等,晚衙时又都不在吗?”

崔焯一呆,不知道东海公言语是什么意思。

此时外面一名典卫,不等大小蜜桃传唱,已经匆匆冲进来,跑到陆宁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崔焯隐隐听到,外面好似有爆竹之声,却不知道是何物。

陆宁已经长身而起,喝道:“就看今日,流谁之血!”

此时崔焯就听府衙中人声鼎沸,隐隐看到,厅堂外,一列列甲士正匆匆奔来。

他心中微微一颤,东海公,难道是要动兵戈,抓捕自己等下狱?但,为什么啊?明明这东海公在漳州占据了上风,突然动武?是给晋江王借口罢黜他吗?

……

漳州东城门,突然喊杀声震天,城门不知道何时被人从内开启,大队骑兵呼啸而入,有二三百骑的样子,入城后便直扑州衙,城中百姓从睡梦中醒来,纷纷紧闭门户,惊惶不已。

尔后,便听喊杀声大作,这些骑兵,好似遇到了阻滞之敌,双方立时爆发激烈的冲突。

城中另一端,突然杀声又起,却是司马王林玕府邸方向,百十名黑衣人从司马府杀出,沿着长街奔驰,同样是往府衙杀去。

府衙大门处,数十名典卫组成的陌刀方阵,一时令袭击的骑兵在广场处打旋犹豫不决,陌刀方阵前,有数匹马的尸体,又有断腿之马嘶鸣哀号,十几具几乎被砍成碎块的尸体,又有数名失去战马的骑手狼狈后退,显然,第一轮冲击,完全没有防备的骑兵吃了大亏。

典卫阵最左侧戍长的位置,高高举起陌刀,双臂却不披甲胄露出麒麟刺青的威风凛凛大汉,正是呼延赞。

这一旬,正是呼延赞一戍守护东海公府邸。

“来啊,来啊!”呼延赞怒吼着,“让爷再碎几匹马驹儿尽尽兴!”

他身旁身后甲士,初始接阵一些人脸上的惴惴不安之色已经消失,各个都被血腥的场面刺激的失去了理智,跟着戍主发出阵阵怒吼。

此时陆宁,正站在府衙高墙上,他黑衣黑裤,一时倒不容易被注意到。

他先去诛杀了城外的泉州骑兵留下的哨探,然后,便回了府衙。

手中弓箭,仅仅射出了四五支,救援几名险些被骑手戳死的典卫。

听着四处的哨鸣声,陆宁微微颔首,哨鸣长短及次数,都是讯息传递,这些哨子也是他亲手做的。

从各方向的哨声讯息听来,城外典卫已经接管了四方城门,有三戍正来驰援府衙,其中便有骑射之戍。

今日泉州军会来袭城且城内有内应,陆宁昨夜就探知了,这些天,每天夜里,他都会潜伏去王林玕等府邸探听消息。

不过,陆宁并没有把这个信息通知典卫长陆平,他想看一看,自己的亲军,不管是远方放出的斥候哨探也罢,临时应变也好,到底会怎样。

去往泉州的方向,哨探可是到了百里外,如果还被泉州军马奇袭得手,那么,自己也别训练什么亲军了,领着一大家子人,渡海出洋,去东南亚部落里做酋长算了。

现在看,典卫军的反应虽然差强人意,实则,是自己对他们要求太高了,总是想,如果是前世自己行动小组在会如何如何,但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来说,自己这支亲军,已经很是有模有样了。

远方,杀声突然大作,是一戍亲卫阻截了司马府杀出的庄客。

随之,陆宁目光看向一条街巷,那里,数十匹骑射正奔驰而来,目标,正是广场附近正重新集阵,要冲击府衙前陌刀阵的泉州骑兵。

陆宁笑笑,慢慢将弓箭挂在了身上,城内的危机,暂时告一段落了。

泉州军用的是滇马,耐力强,但冲击力不足,根本不可能追上骑射戍的快马,只能被放风筝,加之有重步配合,又是在城中不得驰骋,这支泉州骑兵的命运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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