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山庄门口荷枪实弹,市里来的刑警和武警不认识我。我的车刚到门口大坪里,就被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了脑袋。
林小溪吓得尖叫起来,我的背上也沁出了一层冷汗。

公安局长过来,探过头朝车里一望,嬉皮笑脸道:“错了错了,这是我们县的陈县长。”

一个领头模样的男人喝道:“不管是谁,拿住再说。”

随即,车门被打开,我被两双大手拉出车外,双手抱住后脑勺,靠在车身上。林小溪花容失色,吓得叫不出声来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不能反抗!反抗的唯一结果就是被一枪托打晕。

虎视眈眈的武警拿枪抵住我的脑袋,冰冷的枪管让人心胆俱裂。

正在他们要给我上手铐的时候,傍边冲出来郝强和老莫,大叫道:“你们干嘛?”

公安局长急得面色死灰,拉住领头的干警解释道:“是我们陈县长,此次行动的指挥人啊。”

领头的干警狐疑地看着他道:“此前你可没说过。”

公安局长道:“这不是来不及吗?乱弹琴。”

领头的干警挥手叫武警走开,探过头来盯着我看,看了半天,歉意地说:“误会,误会啊。”

又转过头去责备公安局长说:“李局长,你这人差点让我犯大错误了。”

公安局长嘿嘿地笑,压低声说:“事关重大,我们县长能理解。”

我不置可否,对刚才的一番惊吓,尤有余悸。

郝强凑过来,把我拉到一边问:“陈县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摇摇头道:“你们局长在玩花招。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局长见我面色不悦,陪着笑脸说:“陈县长,没吓着吧?”

我淡淡一笑道:“吓倒没吓到。老子心里无鬼,不怕走夜路。”

局长想解释,我挥手让他住嘴,问郝强道:“情况怎么样?”

郝强眼睛四处一看,叫过老莫来说:“正常。没任何动静。”

“好!”我问:“门口的保安呢?”

“早就控制了。”局长说:“我们一来,就控制住了保安。这家伙,要是我们手脚慢半点,就被他通风报信了。”

我扔下他们,走到车边,拍拍林小溪的肩膀轻声问:“吓着了吧?”

林小溪哇地一声哭出来,拉开车门钻进车里。我无奈地笑,转头对亦步亦趋的公安局长骂道:“老东西,你看你,做的什么事啊!”

公安局长暧昧地笑,凑近我促狭地问:“县长怎么跟林记者在一起啊?”

我瞪他一眼道:“要给你汇报?”

局长赶紧说:“不敢不敢。”

市里领头的警察过来,不好意思地笑,问局长道:“要不要行动?”

局长就叫过郝强和老莫来,几个人凑到一起,商量着里面的情况。完了问我:“陈县长,你看下步该采取什么行动?”

麒麟山庄里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不时有打情骂俏的声音从窗户里飘出来。这是个销金窟,有多少男儿直着进去,佝偻着腰出来。

我涉足其中两次,每次都有让我感到新鲜的东西。第一次初入大观园,差点让自己陷入纸醉金迷里去。第二次夜钓麒麟山庄,我与邓涵宇打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也就是从夜钓开始,麒麟山庄就给了我一种神秘色彩的印象。出国商务考察团的外汇,使我在一段时间内郁闷无比。我堂堂一个常务副县长,居然为几个差旅外汇发愁。而能解决问题的,居然会是麒麟山庄!

麒麟山庄到底有多强大,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直到郝强的侦查,才让我下定决心要弄一弄他。

我扫视一眼满满的一停车坪的车,从车牌能看出来,这些车有些来自衡岳市,有些来自周边县市。当然,春山县的车,也夹杂在其间。

我叫过老莫到一边问他:“老关书记在不在里面?”

老莫咧着嘴笑,他摸摸脑袋奇怪地反问我:“你不是叫我老婆请走他了么?”

“走了?”

“走了。在辉煌宾馆呢。”

“你老婆呢?”我似笑非笑,想起电话里他粗气连连的神态,老子故意恶心他。

老莫尴尬地笑,瞧一眼四周说:“我盯着这里,没想到看到老婆来了,还带着老关,我能不急?所以,我就整到家里去了。”

“你正事不办,误了老子的事,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我笑着骂他。

“都是正事。”老莫涎着脸道:“陈县长怎么让我老婆来接他?”

“天机不可泄露。”我说,回转身对公安局长说:“按你们的计划,行动吧。”

领头警察手一挥,荷枪实弹的武警和警察就四散开来,一声令下:“行动。”

就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拉枪栓的声音,狗叫声。

车顶的探照灯打开了,照得大坪里一片通明。

跟着,喇叭打开,领队警察拿着话筒喊话:“屋里的人都听着,手抱头,依次出来。”

麒麟山庄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瞬间灯火齐灭。

屋里静得可怕,半天不见一个人出来,一扇大门,像被焊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限你们三分钟时间出来。”喇叭里喊话不断,语气凌厉,丝毫没商量的余地。

隔一会,一个声音响起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衡岳市公安局!”

“干嘛?”我听出来是老残的声音。

“别废话!都跟我出来。否则,采取强制措施了!”

屋里没声音了,仿佛里面没有一个人。

我感到有一股压力迎面而来。屋里越安静,事态越严重可怕。

老残不是个善类,不会束手就擒。

果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起:“你们都给我退开。”

一间屋里亮起了灯,窗户边露出一个影子,局长一看,跺着脚骂道:“老残,你娘的还弄人质啊。”

露出来的人是县公安局治安股的一个副股长,此刻吓得面色苍白,在灯光的照射下,面目死灰。

我们不知道屋里究竟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老残手里有什么武器。倘若贸然冲进去,万一他狗急跳墙,局面无法收拾。

市局的领头警察犹豫了,捏着话筒说不出话来。

我接过话筒喊道:“老残,你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争取宽大。”

老残冷笑着喊道:“我就知道是你陈风!”

不一会,屋里传出一阵哭声,一听就是女人的声音。

屋里的灯光又灭了,车顶的探照灯,照得麒麟山庄影影灼灼。四周漫过来恐怖的气息,仿佛天地间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住了。死亡的气息蔓延开来,我的腿肚子,开始颤抖。

“冲不冲?”郝强急不可耐地问。

“能冲吗?没看到他手里有人质?”局长没好气地叱道。

“就这样僵持?”郝强不服气地说。

“没事,看谁的耐心好。”局长故作轻松。

“他们不会从后门逃了?”我担心地问。

“跑不了。前后都围住了。就是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局长信心满满地说。

我正想说话,郝强抢过去说:“时间越长,证据越少。要是他们把证据全毁灭了,还能对他们绳之以法?”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顿时惊醒了我们。

市局领头更是耐不住了,他从腰里掏出枪来,咔嚓一声上了镗,喝道:“都跟我冲进去。”

局长还想阻拦,眼看着阻拦不住了,于是大声喊道:“大家注意安全啊。”

我白他一眼,对他拖延时间的想法开始怀疑。难道局长是故意的?难道他跟麒麟山庄也有关系?

这个念头一冒上来,又被我迅速打压下去。如果他真有问题,他会带着市局的刑警武警连夜赶来?

但倘若他事先给麒麟山庄透了信息,再带着这帮人虚张声势来搞一趟,岂不是误了大事?

想到这里,我背后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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