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不算毁了自己?
木子觉得,像南乔这样的名牌大学生,就该进大公司,一步步往上爬,被人仰望,被人羡慕,那才不算是糟践人生。

但她知道,她要是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她肯定能找出一大堆理由反驳她。

“总之,你不能做这个。”

“木子,一个普通白领的工资六千多,那还得是工作好几年的,像刚进公司的,可能也就三千块左右,等到我存够陆叔叔的手术费,他可能……”

木子知道她的情况,但是,“你不了解这行,南乔,这个行业比任何行业都要现实,你要赚三万十万,就得付出那么多东西。”

两个人僵持了一阵,最终,木子也拗不过南乔。

跟经理说了后,带她去换工作服,没好气的道:“你今晚第一天上班,跟着我,当服务员没什么规矩,就是客人永远是对的。”

……

服务员的工作范畴很简单,南乔上手很快,在送完第三个包厢的酒后,她走出皇家一号的后门。

外面有点下雨,雨丝被风卷着灌进她薄薄的裙子里。

救护车的声音呼啸着远去。

渐渐的,耳边又只剩下嘈杂的音乐和人声!

木子说的没错,她的确不了解这个行业,就在刚才,她送酒的时候亲眼看到,一个醉酒的客人将啤酒瓶砸在一个惹恼了他的包房公主的头上。

玻璃、啤酒、鲜红的血,在她面前开成了花。

经理匆匆赶来,陪着笑安抚客人,一脸厌恶的让保安打120,并让人把晕在地上的女人抬出去!

而她也了解到,在夜场,赚钱的不是服务员,而是包房公主。

如果真的走投无路。

南乔笑了笑,还是回去求人吧。

酒吧服务生的工作服又短又薄,堪堪只遮住了大腿的三分之一,细白的长腿大部分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靠着墙,点了支烟。

火光照射下,一举一动都透着潋滟的性感,白皙的肌肤,红色的唇,手指间,细白的烟。

南乔没有烟瘾,点燃了也不怎么抽。

她感觉到有人看她,转过头,就看到同样靠着墙抽烟的莫北丞。

穿着黑色的休闲T恤,一只手捏着烟,另一只手插在裤包里,面容携着素冷的寒意!

他站在灯光照不到的死角,漆黑的眼睛里噙着讽刺讥诮的笑意,唇角微动:“沈南乔?”

这三个字被他叫出来,有种余音绕梁的独特韵味。

她有一瞬间的难堪……

“莫三少可真会挑地方。”

后门一般是只有工作人员才会来的,客人有专门的吸烟区,像莫北丞这样身份的,连吸烟区都是贵宾区,水果、茶水因有尽有。

莫北丞掐了烟,朝她走过来,他很高,南乔需要仰视他。

他的手落在她肩上细得一用力就能扯断的肩带上,“你觉得,我会娶一个酒吧服务员这般低贱身份的女人做妻子?”

遇到沈南乔之前,他从来不拿身份说事,也不会因为工作看低别人。

但如今这些,都成了刺伤她的尖刺。

南乔笑了,身子前倾,靠在他的胸口,声音在夜色里透出无尽妩媚,“说不定,莫三少会为了我这么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不顾一切呢。”

“呵。”男人冷笑,钳住她的下颚左右端详,“你哪里来的自信?”

南乔很美,但不是那种令人身心愉快,想要靠近的美,她身上,更多的是一种颓废绝望的冷感。

他不喜欢。

他的性格很沉,所以,更喜欢接近温暖柔和的女人。

也许是,互补!

男人的手指粗粝,薄茧摩擦着她细嫩的肌肤,有种微痒麻木的刺痛。

“你既然在这种地方工作,就应该了解男人,男人虽然喜欢刺激,喜欢在床上能取悦他的女人,但更要脸。”  他俯身,带着淡淡烟气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我可以不在乎门第,娶个打工妹、卖花姑娘、甚至一穷二白的宅女,但绝对不会娶个包房公主。”

南乔的身体僵了僵!

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莫北丞冰冷的视线掠过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不过,你在床上的表现我很喜欢,今晚出台?”

“莫三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是服务生,不能出台。”

几秒钟的时间,她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她知道,莫北丞是在羞辱她。

他是天之骄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对一个对他有所图的女人起兴趣。上次是吃了药,这次,他是清醒的。

而且,他说这话时,眸子里完全没有情yù浮动,只有不耐和漠然!

“是吗?”莫北丞从裤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钱包,修长的手指从里面捏出一叠红色的纸币,“能让你出台吗?”

南乔咬着唇,脸上完美的面具总算有了龟裂的痕迹。

她几次想露出一个笑容,但是都失败了!

反正也就这样了,不如破罐子破摔,“够的,不过看在我们有交情的份上,莫三少能不能等我下班,让我接个私活。”

莫北丞眼底一片冰冷,手指一松,那叠钱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了。

虽然是夏天,但湿衣服紧贴在身上,还是有些冷。

“抱歉,你愿意,我还嫌脏。”

莫北丞推开后门进去了,南乔闭上眼睛,环着肩,忍住了胸口不断弥漫开的空落。

是空落吧。

不疼,也不酸涩!

莫北丞于她,不过是一个正在努力追求的男人。

南乔又抽了一支烟,才进去,木子到处找她,看到她,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你去哪里了?我以为……”

她以为她遇到什么麻烦了。

来这里的客人,大部分都是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为所欲为,全然不顾她们的意愿。

“我没事,去外面抽了支烟。”南乔笑了笑,冷得快冻成冰的心脏因为她的眼泪流过一道暖流,“别哭了,你是经理,别人看见,还以为我这个新来的欺负你了呢。”

木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南乔最近几年,性子越来越沉,也就跟几个熟悉的人还能开开玩笑。

“你怎么弄得全身都湿了?抽烟也不知道避雨,快去换套衣服。”

“我在后面,遇到莫北丞了。”

一提到莫北丞,木子还是咬牙切齿的,“他?他又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没有,聊了两句。”

她不想让木子担心,要嫁给莫北丞,本来就是她的一意孤行。

“南乔,你就听我跟时笙一句劝,莫北丞这样高高在上的贵公子,真的不是良人,就算你想报复陈白沫,也不一定要搭上自己的终身幸福啊,我相信,阿焰在天有灵,也不愿意你为了他这么做。”

她不想多谈,“我知道分寸。”

走道那头,一行人从包间里出来,南乔一眼就看到了其中遗世独立的莫北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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