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朔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聂秋欢以为他生气了,脸色忽然一下子变得紧张。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若她知道榕朔学习按摩是为了他的母亲,她怎么也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二少……”聂秋欢拉了拉榕朔的衣角,语气低低地问道.

她的话里满是小心翼翼。

见状,榕朔嘴角的两枚酒窝忽然一下子旋到最深的弧度,他宠溺地将聂秋欢垂落到耳边的一缕碎发绕到她的耳边,眸光缱绻地说道,“母亲如果知道我找到了你这么一个女孩,她一定会很开心。你猜如果她还在世,她会怎么跟我说?”

聂秋欢从没听到榕朔提及他的母亲,现在见到他这么一副模样,一边暗暗懊恼自己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一边顺着他的话笑着问道,“怎么说?”

榕朔笑着抿了抿唇,咳嗽了一声后,他才以一种略微平淡的语气慢悠悠说道,“月亮,你是不是该庆幸母亲我,因为我,你才学会了按摩,然后你才凭着这个资本骗来了一个姑娘,要不是我,你可能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聂秋欢听着听着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怎么也停不下来。

可笑着笑着,当聂秋欢看到头顶那张依旧挂着淡淡笑意的脸时,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圈圈的酸涩。

榕朔学的很像,除了声音外,他说出的感觉,真的就如同她曾经看到过的榕家第二位夫人的画像带给她的那种感觉。

榕家的第二位夫人,原碧槐。人如其名,她有着如槐花一样美丽清秀的面孔,笑起来,嘴边会有两枚浅浅的酒窝。

榕朔,和榕阳炎没有半分相像,可他明显遗传了原碧槐的基因。

聂秋欢想起她在网上看到过不少原碧槐的画像,不同于带着温婉气质的姜谷珊,原碧槐美得不似人间女子。

可就是这样一位美的空灵的女子,却有着极其让人不喜的性子。

聂秋欢还依稀记得这样一段描写原碧槐的话。

“她凭着她的无权无势,她那一张毒舌的嘴,意外地得到了榕家家主榕阳炎的宠爱……”

聂秋欢眨了眨眼,轻轻眨去了眼里泛腾着的一丝酸涩,然后轻轻咧嘴,“原来你小时候被叫做月亮?”

榕朔点了点头,然后以一种颇为怀念的语气说道,“我母亲就是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性格,她生我的时候是在晚上。

她告诉我,她生完我后抬头就瞧见了窗外的一轮月亮,然后她就月亮月亮的叫我。

自我懂事的时候起,我就从没听过母亲唤过我的名字,我以为母亲唤我月亮,凭的是将我名字里的朔字。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只不过希望我像平凡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对于我的到来,她又喜又怕。

她怕我在榕家的斗争中死无葬身之地,她保护了我十五年,可在我十五岁那年,她突然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再没有醒过来。”

榕朔说这话的时候,纯净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可就是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在聂秋欢眼里却格外地扎眼。

聂秋欢努力压制住心里一波波的酸涩,轻声说道,“阿姨是个很勇敢的人呢,她明知道榕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她还是生下了你,为了你,她在榕家很努力地斗了十五年。”

顿了顿,聂秋欢忽然就扬起了小脸,对上了榕朔那道永远风轻云淡的视线,一字一顿道,“你该庆幸你有这么个母亲,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榕朔神情一怔,他望着聂秋欢的那双眼,那双眼似乎有晶莹在闪动,然而让他猝不及防的却是那双漂亮的眼里,那种对生活的渴望,对生活的敬仰,那样猛烈的感情,忽的如锤头一般狠狠砸在了他的左胸膛。

他第一次感到有些无措,还有些慌乱……

一种莫名的情绪,忽然在他心里缓缓蔓延开来,然后就微微扭头避开了聂秋欢的视线。

不敢去猜测那丝奇怪的情绪是什么,榕朔狠下了心,忽然开口说道,“好了,该上班了。”

聂秋欢,从来都是他报复榕昀的工具!

就连刚刚他讲出母亲的事,都是为了骗取她的同情心!

他的生活,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榕朔努力地这样说服自己,可当他看到聂秋欢那双泛着晶莹的双眼时,心中那股情绪,却有着越来越盛的趋势……

后来的后来,榕朔才知道,那丝情绪,叫做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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