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初见这个孩子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孩子透着股不属于八岁年纪该有的成熟,所以,榕昀知道,他说的这番话,昔凡凡能够听懂。
果不其然,昔凡凡眨了眨漆黑分明的瞳孔后,然后就轻轻咧嘴,露出一排灿烂的小白牙吐出几个字,“漂亮大哥哥,你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说完,昔凡凡还有模有样地摆出了一个军人的姿势。

聂秋欢心里想笑,然而下一秒她的喉咙就一派哽塞,令她堵得慌。

她明明都说出那样的话了,她明明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情地打了他的脸,她明明,努力地想要划清与他的界限了……她明明……

抬头,聂秋欢就看到了榕昀那精致却孤单的背影,她感觉自己的左胸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一般,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她就忽的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榕朔的眼睛,眼底暗沉了一会儿之后就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清远,他起身,三步两步的走到聂秋欢身边,拉住了她未受伤的手腕,语气急切,“秋秋,你的伤口该重新包扎了。”

秋秋!又是秋秋!

榕昀的眉骨隐隐的有着凛冽的气息浮动,俊美艳丽的脸上,神情格外的低冷。

“蠢女人,你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榕昀冷冷地瞥了一眼一直当做看客的言鸿新,然后他就迈出了步伐,留给众人一个精致寂寥的背影,缓缓走出了这间餐厅。

聂秋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在榕昀的背影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后,这才眨了眨酸痛无比的双眼。

镇了镇心神后,聂秋欢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低着头向言鸿新告了别后,还不等言鸿新开口说些什么,她就拉起昔凡凡,也快速离开了这间气氛令人压抑的餐厅。

榕朔本就是和聂秋欢一起前来的,聂秋欢走了,他自然也要走,想起言鸿新刚刚对他的无视,眸色暗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开口说道,“言家主,告辞。”

言鸿新没有说话,只是用喉咙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一声冷哼。言家家宴被一个榕昀和一个聂秋欢搞得乌烟瘴气,他不敢治榕昀,也不能治聂秋欢,可那不代表,他不能给榕朔使脸色!

榕朔没有等来该有的言辞,身形僵了僵之后,就要抬脚离去,一个带着雅痞劲儿的嗓音便响起了。

“二少!”是言修瑾的声音。

榕朔的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他直接开口问道,“何事,言大少?”

他与言修瑾并不怎么交好,但他还是给足了言修瑾的面子。

言修瑾整个人都深陷在了椅子里,浑身透着股慵懒的气息,他淡淡嗤笑了一声,随后闭上了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向来听闻,榕家二少与榕家大少不合,今日可真是见识到了。”

听到这么一番话,榕朔的面色沉了沉,却没有开口解释什么,淡淡笑了一声后便也离开了。

不相干的人走了之后,众人都不知道还该不该留下参加这个家宴,只是却在瞥到言鸿新那青紫的脸色后,还是乖乖地坐在了自个的位置上。

只有言修瑾,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后,才有些百无聊赖地起了身,脚步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

出了言家的大门,聂秋欢还没走几步远,就被身后脚步有些匆忙的来人给唤住了。

“秋秋。”榕朔的步伐快而急促,但也花了好几分钟才赶上先行离去的聂秋欢与昔凡凡两人。

聂秋欢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拉着昔凡凡的手顿了顿,她转身,笑着问道,“二少,怎么了?”

榕朔清远的眼底渐渐浮上了一丝温柔的心疼,目光望向聂秋欢那受了伤的手腕,语气关切地问道,“秋秋,你的伤口没事了吧?”

聂秋欢笑了笑,然而当着榕朔的面动了动手腕,轻声说道,“你看,没事的。”顿了顿,想起那件被留在言家餐厅的外套,她才有些抱歉地对着榕朔说道,“二少,那件外套——”

话还没说完,榕朔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聂秋欢身边,二话不说就扯开了聂秋欢牵着昔凡凡的手,昔凡凡瞪圆了眼睛想要抗议,下一秒,他就看到榕朔左右两只手,分别牵着他和欢姐姐,然后就蔫蔫地垂下了头。

“天色不晚了,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聂秋欢乖顺地任由他牵着,掌心处不断地传来温暖的感觉,然而,聂秋华的意识却有些恍惚。

虽然两人的手都一样的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但榕朔的手比起榕昀的,更润滑细腻了一点,然而就是这细微的差别,聂秋欢的心尖似乎又不可遏制地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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