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的,苏凤锦衣着单薄的被绑在柱子上,那久违的疼痛感以窜了回来,抽得苏凤锦清醒了大半,她到底在做什么?她竟要因为一个战青城而将自己作成如今这个样子么?
那些痛苦的往事从脑子里跳了出来,血腥味儿在她的嘴里蔓延,那鞭子声噼里啪啦的响,抽在苏凤锦细嫩的皮肤上,她抬头,颤颤巍巍的瞧着老夫人:“我没有下毒,给我半日,我定……定能查出来。”

秋婆子递了盏茶给老夫人,嗤笑道:“呵,就凭你也妄想能查出来?你一个九品芝麻官家的乡野丫头,也就会些害人的下三滥手段了,时辰可不多了,老奴求求你了,你将解药交出来!莫伤了我家奶奶,你不想活了,何苦拉着我家奶奶与二小姐陪葬。爷便是没了她们两,也可以有千千万万旁的人。”

苏凤锦被鞭子抽得疼了,闷哼了两声:“我没有下毒!”

秋婆子扬手便又要甩她一个巴掌,那东屋客厅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一脚踹开,肖富贵一袭青衣勾着削瘦的身形,他朝着秋婆子便是一脚,夺了那抽鞭子的人回手便是一鞭子,打得那人皮开肉绽这才扔了鞭子,笑嘻嘻的瞧着老夫人:“七殿下麾下肖副将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视线幽冷的凝着他:“肖家的?你这是来干涉府内事?”

肖富贵扫了眼面色青白浑身见血的苏凤锦,暗恨自己来晚了。安吉寻着他的时候他还在喝酒,整个人有些醉,如今酒便清了个干净。

“这是晚辈的姐姐,虽无血肉至亲,我父亲却也是她后娘的义妹,今儿原是来看看姐姐的,没曾想,老夫人瞧着仁慈得紧,竟背着神佛欺负一个弱女子,不知老夫人可当得上佛口蛇心这四个字?”肖富贵一挥手便将那绳子划了,抱着苏凤锦,笑意幽冷。

战青城与忆秋自外头冲了进来,忆秋冲到苏凤锦跟前气得火冒金星:“你这老婆子,你有病是不是,见天的就知道欺负苏姐姐!”

战老夫人狠狠的砸了茶盏,冷斥:“她下毒毒杀府中平妻贵客,便是大罪,如今还轮不到你一个状元府管事来指责,今日她若是不将解药交出来,这事儿便完不了!”

忆秋呸了一声:“我家苏姐姐才不屑那些坏法子!你们一个个的见天就知道污蔑苏姐姐!”

苏凤锦气息微弱,见忆秋这般表态心下狐疑,穿过人群望向那站在床边探查的战青城,心里一瞬间便凉了个彻底,他甚至不曾瞧过自己一眼,一入屋便去瞧卿如玉去了。

“老夫人,我以性命担保,我姐姐自幼性子便温顺,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如何会害人,此事我还要求一个公道呢!嫁衣确是我姐姐做的,但是也保不齐旁人栽赃陷害,我姐姐自打入了你这战府,可没少受伤让你们欺负!我先带姐姐去瞧大夫,靠辞。”肖富贵的性子真真是变了,都知道维护人了,这会儿抱着苏凤锦,心疼的得紧。

老夫人指着肖富贵气得险些吐血:“苏凤锦!把解药交出来。”

战青城坐在床边替卿如玉擦着手,淡道:“母亲何必说好话,直接送去官府就是了。”

苏凤锦猛的紧握成拳,暗自扯了扯忆秋的衣袍:“我没有下毒,若是要去官府,去……去就是了。”

忆秋焦急不矣:“战青城,你是不是男人,先前你待苏姐姐是怎么好的?如今将人捧到天上去又要将人拉入地狱是不是?我就没见过你这般坏的人!肖少爷,你带苏姐姐走,这里我来善后。”

将军府里头尽是高手,忆秋别说是要打那么多了,这就是一个她也未必打得赢,苏凤锦拍了拍肖富贵的手:“放我下来。”

肖富贵微微瞪眼:“你这一身的伤……”

他无奈的将苏凤锦轻放在地上,小心翼翼扶着她。

苏凤锦望向忆秋:“忆秋,此事与你无关。”

忆秋哼哼道:“原就是与我无关,若不是安吉来报说你伤着了,我才不会过来呢。战府的事我懒 得管。”

堂堂一个将军府,便这么被忆秋鄙夷了个彻底,老夫人一口血险些喷出来,指着忆秋直哆嗦:“简直放肆!你哪里来的胆子敢在将军府放肆,来人,把这野丫头送回状元府,让宋状元好生教教她礼数,莫再来将军府丢人现眼。”

苏凤锦其实是话中有话,问忆秋那毒同她有没有干系,既然不是忆秋,苏凤锦便放心了。

“老夫人,给我半个时辰,我定可以查出真凶。”

肖富贵急得要死:“你查什么啊,原就不是你做的,你身上这伤还流着血呢……”

苏凤锦却破罐子破摔一般,她毫不在意:“小伤,倒也死不了。”

忆秋忙扶着苏凤锦进了里屋,苏凤锦视线在那衣服上扫过,见衣服上头沾着些白色的粉沫,她朝着这屋子里绕了一圈,老夫人目光幽冷的凝着她:“莫要这里虚张声势!大夫在此……”

“我知道了。”苏凤锦望向兰馨,那幽暗的目光吓了兰馨一跳。

战青城虽是坐在床边照顾着卿如玉,余光却留在苏凤锦的身上,见她身染鲜血却固执的站着,那微亮的眸光与神彩令人刮目相看,战青城忽的发现,苏凤锦的身体里藏着太多的秘密,好比眼前这个自信的人,那眼中熠熠生辉的亮色让人眼前一亮。

兰馨面色微僵:“是……是谁?谁要害我与如玉?”

苏凤锦指着兰馨:“你。”

兰馨紧了紧拳头,面色微变,低斥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若是当真做了,何苦将自己也害进去。”

苏凤锦紧握着拳头抵御着身上的伤,面容青白:“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你手指上的圆戒指,那种戒指我曾经见过,咳……原……原是从外域传进来的,里头可以装一些粉一类的东西,大夫……大夫可去瞧一瞧是不是。”

那大夫忙取了银针要探,兰馨心里头一慌:“你一派胡言!这些话也就旁人能信你几分,你一个野丫头懂什么外域的东西,母亲,她竟将脏水往我身上倒……”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扫了眼身上衣衫浸血站得摇晃的苏凤锦,沉声道:“验。”

大夫伸了银针一碰,那戒指便开了,里头剩余的一些粉散了出来,兰馨触电似的将戒指扯下来砸在地上跪在地上,哭声呜咽。

“这怎么可能……”

大夫握银针的手哆嗦了一把:“老夫人,这毒与二位所中的毒原是一致的。”

挽珠在一旁呜呜直嚎,忆秋这才注意到挽珠,替她解了绳,挽珠扯了口中的布条扑到老夫跟前跪下,嚎啕道:“老夫人,你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这些衣服都是我家小姐日以继夜赶工赶出来的,那眼睛都快熬小一圈儿了,如今以得了这些个莫须有的罪名,老夫人,我家小姐是无辜的呀。”

忆秋挑了挑眉,这小妮子嚎啕得真真是让人心烦,不过,倒也有好处,起码老夫人听着这嗓门面儿上便不愉快了。

兰馨慌道:“母亲,母亲我不知道,这戒指原是檀香送过来的,那日爷回来的时候差檀香送的,母亲,定是檀香害的我。 如今檀香都未出现,想来是畏罪潜逃了。”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取了烟抽了几口缓了情绪才道:“解药在何处。”

苏凤锦倚着忆秋,面色青白,她嗫嚅着唇哑声道:“若真是兰馨奶奶自己的毒,自会将解药放在贴身的人身上,老夫人只管搜一搜在场的人谁身上有解药就知道了。”

老夫人信了几分,点了点头:“那便搜。”

秋婆子吓得慌了神,忙跪在地上哭号道:“老夫人发,今儿早晨的时候檀香给了老奴一个香囊,道是让老奴夜里再打开,如今看来,不知是不是同这个香囊有关。”

“给大夫瞧瞧。”老夫人拂了拂手,语气低沉。

大夫打开一看大喜:“正是此解药!快,快伺候着二位服下,那毒的毒性强得很,可万不能碰着,那衣服也只得拿去烧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身旁的织玉领了人戴了手套将东西清了出去,苏凤锦身形微晃了晃,抿唇硬撑着。

能让一个人独自撑过痛苦的,便唯有心里有一道支柱,战青城便是她的支柱,她不想在战青城面前倒下,若是她倒下战青城不曾来扶她,那么她的昏倒有多可笑。

兰馨吃了药,没一会儿那黑色便退了,卿如玉也醒了,瞧着屋子里头一堆人还有些狐疑:“这是怎么了?”

战青城抱着她,面容欣喜:“没事就好。”

兰馨来到床边,将如玉扶了起来,松了一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老夫人站起身,扫了眼苏凤锦,显然是不信她突然这般机灵:“嫁衣你也不必绣了,一会儿雅竹去文绣院知会一声,自会有人绣,大夫也给她瞧瞧,我累了。”

雅竹扶着老夫人便欲出去,忆秋,肖富贵以及挽珠挡在门口。

忆秋抱着手臂,笑嘻嘻的:“这么说来,那下毒之人就是叫檀香的了?老夫人,你就这般走了,不打算给我家苏姐姐一个交待?你听信了外头的谗言便一味的挤对我家苏姐姐,殊不知那姓赵的才是个人渣呢,这事儿,您总得给个理儿吧,您差人打我家苏姐姐的时候想来也是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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