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知道自己失言,接受到沈程宁不悦的神色后立刻自觉地噤了声立在一边。
见宋泰迟迟不肯动手,沈程宁也不勉强,不知从哪里抛出一颗药丸,猝不及防径直飞进了慕青的口中。慕青只觉得喉中一阵干涩,很快那药丸便化掉了吐都吐不出来。

对于见惯了各种神奇药材的慕青来说,她虽然不知道这个黑衣男装打扮的女人到底给自己吃的什么药,但她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药没毒,反而对她的身体大有益处。

慕青翻了翻眼,挣扎着坐起来,揉着喉咙,宋泰抢嘴安抚道:“你放心,不是什么毒药,我们夫人心善,这药对你有益的!”

“要你多嘴!”沈程宁瞪了宋泰一眼。

宋泰立马规矩了不再多言,慕青抬眼去看沈程宁,却被她刻意避开了始终不能看清她的脸,这个女人,满身戾气却始终无法掩盖那颗本该纯善天真的心,她是谁?为什么自己对她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谁?”慕青问,她深知这个问题问得很荒谬,沈程宁也不可能会真的告诉她,可她还是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

沈程宁连多看慕青一眼都没有,只留给慕青一个落寞却又孤傲的背影。

不……

慕青可以肯定,她一定是认识她的……

然而,慕青没有力气再追上去询问个究竟,这让她很遗憾,不多时,采依寻了回来,看到慕青这样一副落汤鸡的模样,还好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带了干爽的衣服出来,“姐姐,快把衣裳换了吧!”

慕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让采依看了十分担心,“姐姐您怎么了?”

“没事……”慕青摇摇头,也不知道她此生是否还有幸再见到那个人,看看她兜帽下的真面目。

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她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就不为别的,为了宋别枝也会再见。

想到宋别枝……慕青转而问采依,“都安顿好了吗?”

采依点头,“是,奴婢都按着小姐说的安排好了,别枝姑娘暂时养在府里,等过些时候让老爷找个由头送进宫来。”

慕青咬咬唇,希望她这一步棋走对了。

“回宫吧,再晚,宫门可就要下锁了。”

“是……”采依抱着万寿图紧随着慕青。

福王府,沈云禾不知道沈程宁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就连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不知道,只是莫名其妙的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沈云禾指着沈程宁,半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怎么神出鬼没的?”

“哼。”沈程宁闷哼一声,“我看你是你亏心事做多了满眼里见鬼了吧!”

沈云禾自知自己说不过她,自己也想通了,自家兄妹实在是没什么好争的,便由着她吧,偏不信她能够占着福王府一辈子,甚至一辈子设计把自己禁在福王府中不让他见皇上或者太后。

如今沈云禾只待五日后太后生辰,届时就算是皇上不撤了这禁足令,太后见不到他也会派人来寻他的,他才不担心。

沈云禾发了半天的呆,沈程宁亦盯了他半天,更不介意再泼他一瓢冷水道:“别异想天开了,太后生辰,我会代你参加!”

沈云禾一惊,拽着沈程宁:“沈程宁!宁儿……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没事,只是想她老人家了,想见见她。”她恨她,可她更爱她。

她总是在这样的爱恨中挣扎煎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取舍抉择。

“你想她……你想她你直接去见她啊你为什么……”沈云禾还想再追问下去,沈程宁却一个闪身已经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忽然有种无力感涌上沈云禾的心头,想不到他英雄一世,竟然会被自己妹妹牵着鼻子走甚至还毫无还手招架之力,真是又丢人又气人还不能对人说,这样憋屈的日子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王……王爷,用膳了!”管家小心翼翼地进来,沈云禾白了管家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不吃了!”沈云禾袍袖一甩将自己关进了卧房。

岳明轩,沈程宁在房中简单用过晚膳后,宋泰和宋安被她叫了进来。

宋泰闷着头,“宋泰知错,请夫人责罚!”

沈程宁虽然板着一张脸,却没有要责罚宋泰的意思,“你知道你错哪儿了?”

“宋泰不该心软……”

“还有呢?”

“不该违逆夫人的意思。”宋泰双唇紧抿,他的确是诚心前来讨罚,宋泰与宋安的忠心,沈程宁从不怀疑,只是对于这桩事,沈程宁并不生气的原因在于,宋泰并没有违逆她的意思,因为她本就不打算要慕青死。

“夫人,想不到今日又让别枝那丫头跑了。”宋安不安道,没有杀了别枝,夫人心里肯定不痛快,可看夫人的神态,如此悠然,真不知道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枝?”沈程宁笑起来,手心托着一盏茶,“你们难道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夫人……”

“属下知道了,夫人早就猜到了那个落水的女人是想要刻意引起我们的注意而让别枝脱身,所以……”宋安推测道,宋泰接过他的话头,“所以夫人给她的那粒药丸……”

“那粒药丸没有问题。”沈程宁道,“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而且……我敢肯定,别枝就在她手里。”

“夫人果然聪明……”宋泰赞道,宋安推了推宋安,“这还用你说,夫人本来就聪慧过人。”

突然一道莫名的劲风拂过,宋泰与宋安二人脚下不稳,直接被拂到了门外,卧房的门应声紧闭,只留下宋安与宋泰二人在门外面面相觑互相嘲笑。

沈程宁这里安定下来了,可此时的琼香楼却乱作了一团,本以为碰上了财神爷白白给自己送来五千两黄金,可当老鸨回到自己的房里打开那放金子的箱子的时候,怎么看都怎么觉得那些金子眼熟,似乎残留有自己摸过多遍的味道,后来越想越狐疑,偷偷跑到自己的小金库密室中,才知道这些金子本就是从这密室中遗失了出去再有辗转送回来的。

虽然各类金银财帛一分不少,可老鸨还是觉得吃了大亏,她势必要去阻止别枝,不让那个“男人”得逞,然而当老鸨找到别枝的房里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再看另一边厢房,那三个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如今等到天黑,老鸨还没有等到别枝回来,呼天喊地悲痛不已,众人怎么劝都不能叫她平衡。

“妈妈……别枝姐姐走了,您还有我们哪,我们会好好赚钱好好孝敬您的……”

“就是啊妈妈,您别再伤心了!”几个姑娘围着老鸨好一顿劝说,那老鸨却突然怒道:“你们……你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别枝,我的别枝啊……别枝……”

众姑娘听了不高兴了,也不愿再继续贴着脸劝下去,心性高的都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紧闭了房门不再出来。

半夜,老鸨蹲在琼香楼的门口,原还期待别枝能够回来,却坐等右等不见人影,终于按捺不住,奔向了京兆尹的衙门,擂响了鸣冤鼓。

躺在娇妻美妾怀里睡的正香的京兆尹于大人被吵醒,不情不愿地半夜开了堂,看到的击鼓鸣冤的竟然是琼香楼的老鸨,整个人都有些懵,因为他是琼香楼的常客,所以老鸨一眼也就认出了他,他担心老鸨当着堂上众人的面胡说八道,满脑子的瞌睡立时就清醒了,忙从高座上跌跌撞撞跑下来,凑近了那老鸨,“你……你怎么来这里了?这大半夜的,你击的什么鼓啊?”

“我……”

于大人抢嘴道:“我可告诉你啊,我每次去可都是付了银子的,你可别乱说话,我……我可是个好官,大好官!”

老鸨不是不通事理的人,自然听得懂于大人的弦外之音,只道:“于大人放心,我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你。”

于大人松了口气,这才又坐回到他的高座上,敲了敲惊堂木,“你有什么冤屈啊,说给本老爷听听?”

老鸨边说边抹泪,将今天发生的事给于大人叙述了一遍,于大人大惊:“你说什么?竟然有人敢私拐别枝姑娘?”

“是……他偷了老身的钱还来充大爷骗了老身,趁着老身没注意,竟然拐走了我的别枝啊,大人……别枝就像是老身的亲女儿一样,老身不能没有她啊……”那老鸨说得声泪俱下,但事实上,因为别枝是琼香楼的活财神,没了她琼香楼的生意天知道得有多难做,可如今,有人拐走了她的活财神,她不生气才怪。

“大人……您一定要为老身做主,一定要抓到那三个骗子,把我的别枝找回来啊大人……”

于大人吞了吞口水,别枝姑娘他是见过的,自然也是垂涎许久,只是那别枝姑娘清冷的很,几次三番都没能得手,现在竟然被三个骗子给拐走了,叫他也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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