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想一想,这件事情还是有我的原因,我真的很对不起冷彬,更加对不起我的妹妹,”罗干用力地吸气吐气,调整了好一会才鼓足勇气说出来,“在冷彬没有恢复警察身份之前,冷彬和罗娜住在一起我总是觉得不安全,我承认我有私心,我还是更担心妹妹多一点,我害怕罗娜受到牵连,因为她肚子里还有孩子,我和罗娜的母亲那时候已经不在了,我也不会照顾孕妇,但我就是觉得冷彬这个人不安全,他住在我家我总觉得别扭,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针对他,讨厌他,后来我想,可能是我与妹妹关系太近,突然家里闯进了另一个男人,并且夺走了我最亲爱的妹妹,我心里就产生了一种敌意,其实这种敌意是不正常的,这点我承认。”
“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你不要岔开话题好吗?!”马林提醒道。

“我在市郊给冷彬租了间房子,那里绝对是安全的,我希望冷彬住那里几个月躲避一下,等市局这边有了结果再回市里住,冷彬也同意了,换个地方躲一躲这也很正常,可悲剧就发生在冷彬临走那一天。”

“那一天会发生什么呢?!”

“那一天罗娜挺着大肚子到楼下去送冷彬,冷彬背着个大包,罗娜帮他提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面都是吃的东西,他们两个人走出楼区,我特意向局里借了一辆车送冷彬去市郊,我正坐在车里等着,看见冷彬和罗娜朝我的车走过来,他们手拉手走的很慢,也许是罗娜走不快,也许是二人难舍难离,我等得不耐烦又不好意思催他们。就推开车门刚走下车,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就从我身边擦过去,我吓了一跳,急忙侧身闪躲,当我看清情况的时候,只见那辆车直对着冷彬和罗娜就撞过去了,实在是太快,我喊了一嗓子,也不知道冷彬能不能听见,真的是太快了,我立刻跑过去,就看见冷彬用足全力把罗娜朝侧面推出去,而那辆车的目标只是冷彬。罗娜踉跄着还没有摔倒在地,车头就撞上了冷彬的身体,冷彬不能坐以待毙,他身手很好,双腿用力跳上了车头,双手则死死抓住了雨刷器,那辆轿车开始摆动车头,试图把冷彬甩下去,而我也掏出手枪鸣枪示警。听见枪声,车里的人知道后面有警察也吓坏了,猛踩油门朝前驶去,而冷彬还趴在车头上,他的处境很危险,一旦冷彬失去力气,他从车头掉下来,肯定就会滚到车轮底下……”

“是啊,倘若车子一直开下去,即便冷彬体力再好也很难维持多久,那么冷彬是如何脱险你又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呢?!”马林问。

“我朝前追了几步,我不敢对着车体放枪,因为路边有行人,我担心子弹反弹伤及无辜,但是我凭一双脚是追不上汽车的,所以我想开车去追,当我转身朝回跑时,这才发现了摔倒在地的罗娜,她身下已经一片殷红,简直触目惊心,我跑过去抱起罗娜,把罗娜放进了车内,我管不了冷彬了,我必须先去救罗娜这条命……”

“你的判断也没有错,那种两方面都危险的状况下,先救哪一条命都不会被人指责,罗娜被冷彬这么一推,她失去了第三个孩子?!”

“是的,这一次,罗娜身体上和心理上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很长一段时间,罗娜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坐在床上,她不想见任何人,后来连冷彬她都不想见了。冷彬脱困后,也住在同一家医院里,他的额头和身体的很多部位都受了伤,好在所有的伤都不致命。当时的经过是后来冷彬在病房里对我说的,他说他趴在车头上面,腿却悬在车外,眼看着车头就像围栏撞过去,那样一来,车子毁了,冷彬的一双腿也毁了。就在这危机之时,冷彬这个家伙也够狠,他使足了力气用额头去撞挡风玻璃,他的额头是练过的,特警队训练时用砖拍都没有问题,他就用额头一下一下地撞向挡风玻璃,撞了第三下时,挡风玻璃彻底碎了。那种钢化挡风玻璃瞬间就成了无数小碎片,严重阻碍了司机的视线,司机不是亡命徒,他下意识地踩了刹车,冷彬也借力弹出老远摔在地上。落地的一刹那冷彬就翻起身,再一次直奔轿车跑过去,他把手从车窗伸进去,把开车的司机拉出来,就像是从蜗牛壳里硬生生把里面的肉拉出来那样解气,冷彬认出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是黑仔,黑仔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他想去摸方向盘,却被冷彬一拳打得满脸是血,然后冷彬抓住黑仔的头发,用力地将黑仔的鼻子往方向盘上磕,就在这个时候,交通警察及时赶到,假如交警出现得晚那么一会,黑仔肯定被冷彬活活打死了。”

“冷彬和罗娜在这件事情发生不久后就离婚了?”马林问。

“是的。”

“离婚是谁先提出来的呢?”

“是冷彬提出离婚的。”罗干说。

“自己的妻子处于那样一种状态下,作为丈夫,冷彬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离婚啊?”马林有点想不通。

“罗娜和冷彬的心理我也不了解,反正那时候罗娜不想见冷彬,我猜想罗娜是在埋怨冷彬亲手把他们的孩子杀死了,但是罗娜也应该知道冷彬是迫不得已,他那一推实际上是为了救罗娜,唉,我也说不清楚,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日子,然后冷彬就提出离婚,罗娜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两个人就很快地分手了。最不可以理解的是,冷彬向我提出辞职,他很平静并且郑重地对我说,他不想再做警察了,他开始厌恶这个职业了,他还说,因为警察这个职业,为了所谓的正义,他失去了太多太多,说完这些之后,他就离开了。”

“冷彬离婚后他去了哪里?”

“应该是搬回他父母给他留下的那间小房子里,房子就在市里,从那以后,我有几个月没有见过他,打电话也不通,他似乎是故意回避我,直到2005年9月,周宏达被人杀害…………”

“你是说,周宏达被杀的时候冷彬出现过?”马林问。

“不,那倒不是。”

“可是从你的刚才的话里我听出了一些因果联系来?”

“是这样的,周宏达死在了一栋旧楼里,他的枪也不见了,当我知道这起案件发生了之后,我第一个就想起了冷彬,因为我担心是冷彬为了泄愤而除掉了周宏达,我这样想也不算错,因为冷彬的确有杀人的实力对不对?”

“嗯,我要是你也会这么想的。”

“我是第一时间知道周宏达被害的,然后我就开车去找冷彬,虽然我没有冷彬的电话,但是我知道他以前住的地方?”

“你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

“冷彬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没有?”

“如果说异常的话……”罗干用手指挠着眉毛,似乎想把他看到的说清楚,“异常就是……过于正常算不算一种异常呢?”

“过于正常?!又是什么意思?!”

“当我敲开冷彬的房门时,他……他……”罗干费力地解释着,“他居然在……在……包饺子……”

“包饺子?!”马林的确感到有些意外,他又问,“冷彬这个人平时很喜欢自己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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