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了附属医院已经接近中午,左忠堂肚子有点饿了,他摸了摸兜,里面瘪瘪的,不禁苦笑一声,暗道:天将降大任于奇才,必将使其腹中长饥。
其实每逢周六,他一般都要去一趟深山,一方面聆听和尚老爹的教诲,另一方面混顿好吃喝,可是今天忙碌了一上午,所以就把这件事情给耽误了。

他想来想去,三十秒后,做出了决定,反正回到宿舍也没事,另外如果再没有香火钱充裕一下,他很快就会一穷二白,潦倒街头了。

他用自己仅有的一点“银子”充当了车费,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他已经来到了群山脚下。

望着翠郁幽深的群山,他的心思飞到了和尚老爹的小禅堂,心想再走一段路便可以大快朵颐,并且将和尚老爹搜刮来的香火钱一扫而光,那无疑是人生最大的快事。

和尚老爹在寺庙中的地位很超然,虽然他一天嬉皮笑脸,但是一众僧侣甚至包括方丈大师在内,都对他尊崇无比,就连对他间或的触摸点荤腥,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左忠堂一指对这样的情形深表奇怪,不过,他观察良久,一点都摸不着内在的根源,然而,凭着他天生的直觉,以及对和尚老爹后天的了解,他深刻的认识到,和尚老爹在那副松垮垮的皮囊下面,除了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灵之外,更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深邃学识。

左忠堂驾轻就熟,展开轻身功夫,穿过山间小路,不消片刻就来到了一所恢宏的寺院后面。

他来找和尚老爹,从来不走正门,一是那里人多,二是门口僧人太罗嗦,况且和尚老爹本就住在寺庙的后院,他由后门溜进去,正可直捣小禅堂。

左忠堂经过初祖庵,眼光望向南面一片塔林,隐约见到西面一片竹林之间搭建的小禅堂,走得近了些,竟是闻到了一阵香气,不觉心中莞尔,暗自叹道:唉,和尚老爹一定又在弄点荤腥改改馋了。

随即他忽然在脑海里闪过一个有趣的念头,心想和尚老爹真是够横的,他夹在开山祖师和历代高僧的福地之间,时不时的就做起拿手好菜“狗肉炖豆腐”,而且还从无顾忌,也不怕因此而遭受了先师们的梦中捶打,哈哈哈,难得在千古名寺之中竟还孕育了他这样的三宝奇葩。

附近无僧侣,左忠堂自是不怕引起偷盗之嫌,另外他腹中饥火四散,早就‘急急如律令’了,所以,他飞也似地蹿到佛堂前,也不敲门,一下进就进了去,迎面而来的则是和尚老爹那双瞪得溜圆的斗鸡眼。

“咋的啦小崽子,火烧屁股了吗?是不是被雷劈了?嚯,炉火好悬没叫你弄灭了!”和尚老爹话语如炮,显然很是不满神兵突降的左忠堂。

左忠堂嬉皮笑脸的来到塔头和尚身边,挪开他护著炉子的大手,看着热气腾腾的砂锅,“吧嗒”一声掉下一串哈喇子,然后抹了抹嘴巴,瞪着眼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咋这么香!”说着的当口,左忠堂伸手便去掀盖子。

和尚老爹眉毛眼睛挤到了一块儿,看似随意的用拇指勾住食指,然后向着左忠堂的脉门弹去,口中却道:“别烫着!”

“没事儿”,左忠堂看也不看塔头和尚的苦瓜脸,手腕往下一沉,接着疾如闪电往回略微一缩,与此同时竖起拇指,反戳向塔头和尚的碗管。

然而,塔头和尚在左忠堂的指头刚接触到自己手腕掌侧的肌肤时,竟然把手腕倏然立了起来,然后下滑了一个角度,不待左忠堂再有所变化,他的手腕猛的向内屈曲180度,一下子就把左忠堂的拇指握住,接着他稍微一用力,顿时疼得左忠堂连声大叫。

“老爹撒手,老爹撒手,别再掰了,断了……断了,再掰就真的断啦!”左忠堂连声求饶。

“赶紧把你那只手里的盖子给老爹放回去,别以为老爹看不着。”塔头和尚用空着的手,指了指左忠堂瞒天过海拿起砂锅盖子的另外一只手。

左忠堂乖乖地把盖子送了回去,塔头和尚也松开了他的拇指。

左忠堂一边揉着手指头,一边苦着脸嘟囔着说道:“老爹你也忒黑了点,下手竟然这么重,我的手指头八成骨折了,您看看吧!”

塔头和尚嘻嘻一笑,理也不理他的诉苦,埋头看着火炉,自言自语的说道:“还好,还好,火侯刚刚好!”

“小崽子有进步,竟然能一心二用,不但单手和老爹过了几招,而且还能用另一只手拿走老爹的盖子,呵呵呵呵,不错不错!”他一边把砂锅从炉火上拿下来,一边对着左忠堂赞道。

左忠堂面露得意之sè,索xìng放开手指头,不在装痛苦博同情。他哈下腰,鼻子带着身体跟随砂锅移动,咽了几下口水,诚心诚意的赞道:“老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哦,这一回放没放八角啊?”

塔头和尚把砂锅放到了桌子上,伸出手指头敲了一下左忠堂的大头,不答反问道:“说一说,今天怎么来晚了?”

“哦,有两个同学病了,我到医院去看一看他俩,所以就来晚了呗!”左忠堂摆好碗筷,掀开了砂锅盖子,随手把腾腾的热气往自己的鼻子里招了招,说道:“真香!”

“呸!”随着腮边赘肉的颤动,塔头和尚啐了他一口,不满的说道:“我问的是你检查的结果怎么样了?”

左忠堂愕然,随即明白了过来,问道:“刚才我干爹来了吗?”

塔头和尚摇了摇头,先是盛了两碗米饭,分放到俩人面前,然后正sè道:“他是头几天来辞行的,所以老爹知道你今天体检的事情。”

接着他慈祥的看着左忠堂,埋怨地说道:“老爹以为你能早点来呢,所以才做了狗肉豆腐,没想到都过了中午,还不见你的人影。若不是老爹手艺独到,这狗肉豆腐只怕早就炖飞了!”

随即他又追问道:“检查的结果到底怎样了?”

左忠堂听了塔头和尚这一些话,一颗心热乎的就如同面前的狗肉炖豆腐,不觉间眼睛竟是有些湿润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借口喝水,抹干了眼睛之后,这才回到桌子旁边,说道:“没什么事,和以前几乎一样,按着专家的话来说,那东西除了越来越瓷实,基本没太多变化。”

“越来越瓷实?”塔头和尚疑惑的自言自语,不过,紧接着他便笑了,一双斗鸡眼里shè出尽是兴奋的光芒。

“还是老爹好,一听到我没事,眼睛都冒蓝光!”左忠堂欣慰的说道。

“呵呵呵,这只是一方面,我的小老鼠现在正按着实验的方向发展,这才是老爹最为高兴的事!”塔头和尚不理喷出一口饭的左忠堂,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老鼠?实验!老爹您这是什么意思?”左忠堂顾不得再吃香喷喷的狗肉,拿着筷子指点塔头和尚问道。

塔头和尚一脸的不以为然,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狗肉,扔到了嘴里,用他那仅剩下的几颗虫牙,大力的咀嚼着。

左忠堂见到他这幅神情,知道再问下去也是一脑袋包,于是放弃了疑惑,索xìng开始大吃二喝起来。

左忠堂真是饿了,一锅的米饭,接连被他吃下好几碗,直到他最后一次从饭锅那边回来,才开始拿起勺子喝汤。

由于牙口不太好,塔头和尚吃的很慢,等到一碗饭进肚,他再到锅里盛饭的时候,忽然发现,除了锅巴之外,竟然再没有米饭了。

塔头和尚大怒,回身弹了左忠堂一记爆栗,骂道:“狼心狗肺的小崽子,光顾着自己吃饱!饭呢?饭呢?米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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