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选择的休息地靠着岩石,这块岩石贴在斜坡上,身侧也有几块半人高的石块,所以成了天然的支撑架。一根枯树杆架在这些石块上,再在上面扑上一层细小的枝叶。看着简陋的棚子,林夕满意的点点头。
“好吃了吗?”林夕坐下来对荣萱问。

他不是没烤过鸡肉,只是没全程参与过,什么时候鸡肉烤好了,可以吃了,以及什么时候放调料,都是黄三张青他们提醒。那时的林夕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直到刚才把肉烤焦了后才发现,原以为掌握熟练烹饪技巧的自己居然是个架子。

荣萱把手里的树干拿到林夕面前,对他说:“你拿一块尝尝。”

林夕从上面拿下一块,放到嘴里,荣萱盯着他问:“怎么样?”

看着荣萱一副期待的模样,林夕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没想到你会有这样一手,应该很擅长厨艺吧。将来哪个人娶了你,可有口福了。”

荣萱喜笑颜开的脸顿时一变,眉头紧蹙盯着林夕:“你为什么总是口不择言?”

“唔!”咬着一块鸡肉的林夕僵在那里,看着荣萱眼中的不喜才想起来,现在可不是后世,而且自己和对方算不上熟悉,确实有些过分了。他把肉努力咽下去,双手举过头顶:“我投降,听候发落。”

“噗——你——”荣萱被气笑了,林夕的搞怪动作让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结合刚刚遇见对方到现在的一路观察,她大致清楚了林夕的脾气,“你也太……”

荣萱说不出“幼稚”二字,可又找不到形容林夕的词语,只得住嘴。

林夕没理会荣萱对自己的意见,吃了几口鸡肉,等肚子有五分饱了,这才问:“能跟我说说关于你同学的事情吗?”

一听这话,荣萱也严肃起来,她用手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目光注视着火堆,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荣萱是燕京的学生,早在此前,就有大学整体迁移,但是,如荣萱所在的中学却没采取这种做法。而当军占领城市后,发生了许多起军强/ja学校女生的事,之后,不等学校宣布,荣萱等一众同学收拾衣服书籍匆匆离开。

路上都不平静,原本半个月的行程他们走了整整两个月也没到,直到一天前,她和一群同学进入横安县。哪里想到一下子就遇到了土匪,荣萱跑入山林,掉到了废弃不用的陷阱里,里面的尖锐木刺早就消失,又因为常年累月,陷阱堆积了大量的干枯树叶,所以土匪没看到她,让其逃过一劫。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劫持了你同学的土匪是谁了。”林夕听后问道了关键点。

荣萱沮丧地点了下头,有些焦急地问:“是不是不知道是谁的话,就救不出他们了?”

“有些难办了。啧,你受到袭击的地方在哪儿?”林夕对学生还是比较担心的,而且他可以肯定,那群学生中的女娃子,必然会遭到迫害,进入那群土匪嘴里的肥肉,怎么也不可能吐出来。

荣萱马上紧张起来,她看着四周黑压压的环境,听着从山林里传来的奇怪叫声,忍不住对林夕说道:“咱们能不能连夜赶路。你不是说要见的人很会探听消息吗?能不能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林夕看着前面漆黑的山道,嘴里苦笑,哪怕白天,走在那种山道上也得小心再小心,何况是晚上,可就在这时,一道亮光出现在林夕脑中。

白天的时候,林夕就打算晚上夜袭鬼子军营,所持屏障就是人机一体状态下的无视黑夜的能力。自己背着荣萱确实不便用进入人机一体,但他可以用啊。这东西既方便,又可以解释为以防万一所以拿在手里。

想到这儿,林夕当即就要答应下来,可转念一想把这股劲头压下。自己若是爽快答应,最后恐怕还会让荣萱怨上自己,于是看着她的脚说道:“晚上赶路不是不可以,但你的脚受伤,路又这么黑,这万一要是出意外……”

“没关系,林小兄弟,求你了。”荣萱还不知道林夕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年纪,不过看他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就用“小兄弟”称呼。

林夕对这个称呼撇了撇嘴,应了下她的话,“行,我这就收拾一下,不过你也别a心,哪怕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也得等到天亮才能行动。”

两人动作很快,荣萱只是脚受伤,收拾东西的速度一点都不慢,然后又扑到林夕背上,开始朝朱明驻扎的营地赶。

驳壳有几百米she程,这个范围内的一切,一清二楚的呈现在林夕脑中。荣萱手上的火把聊胜于无,隐隐绰绰的火光只能壮胆,没有摔倒山下已是神佛保佑。

趴在林夕的背上,荣萱还是觉得不自在,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和自己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林夕感受着背后两团柔软,嗅着荣萱身上的清香,他察觉到对方的不安,就开口说话缓解她的紧张:“你在学校学的是什么?”

“嗯?”荣萱一直纠结和林夕如此接近回馈的触感,听了他的问话后思维有了几秒停滞,然后才说:“我读的是师范。”

“师范?!”林夕脸上露出奇怪的神se,据他了解到的,这个时期的华夏,师范学校满地都是,却少有研究基础课目的,数学、物理、化学,研究这些课目的人很少。虽然这存在客观原因,但是在林夕的价值观里,任何东西一旦大批量的出现,都不是好事。

从北洋时代开始,就有大批留学本的学子,可是他们中很大一批只是为了镀金,为回国后的事业增加政治资本。林夕曾看过汪曾祺的面的《鸡毛》一篇将西南联大的普通生活说的十分详细,也写出了学校内芸芸众生的模样。虽然挑选的那名学生是个奇葩,却从侧面说明,鼎鼎大名的西南联大,其衣表光鲜下亦隐藏着大量遭人唾弃的暗面。

正是这类写实的将自己所处年代的点点滴滴汇聚成一副图画展露人前,让后人更直观,更清晰的看到那种年代的事,那种年代的物。

便如现在的林夕,回想起当初进入游击队时,想着将来有一天要和伟人对话,然后改变新中国历史,尤为可笑。真真正正的陪着这个时代一起趟步,才会知道它的艰难,赤着脚,地上扑的是带着刺的荆棘,每走一步都要带出一片血肉,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会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难以想象,这样的国家能走到后世那一步。

不过,了解整个过程的林夕心中又是惋惜,后世那个国家亦是一座危楼。如今的zh a军因为**,才有了后来的坍塌;而那个时代的zhe f也存在这样的危险,最简单的,就是很少有人在去信任zhe f,人们已经不相信zhe f的保证。同时,许多产业背后都有外资的影子。

朝鲜战争后,彭老总说“帝国主义在东方架起几门大炮就可以征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他或许没有预料到,新的危机逐渐到来,一门门的大炮不再是肉眼可见的,它们拥有了隐形能力,在幕后a控着华夏的一切。

那个时候,林夕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是眼不见为净,如果让他带军,必然命令手底下的人把那群家伙全都毙了。因为有太多的人哪怕是死也不足以弥补国家的损失,其实国家损失还是轻的,在那些人与国外企业(其实就是当年的帝国主义)的合作下,受到伤害的还是老百姓,而最可笑的,却是人们根本就看不到这种伤害。

那巨大的利益网将华夏整个官场笼罩,媒体与zhe f一样,装聋作哑,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艰苦条件下生活的三个月,林夕感触很深,心里出现了某个叛逆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就如一个种子,越来越大,开始生根发芽。

“啪”,一只娇嫩的手在鬓角轻轻一拍,荣萱轻柔地声音传入耳中,“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师范啊。”

林夕回过神来,继续沿着脑海中“看到”的道路前进,说也奇怪,刚才走神的情况下也能保持人机一体。“是不是当老师啊。”

“你知道!”

“嗯。你们学校有教物理和化学的吗?”林夕问。

“物理化学当然有了,诶——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是学生?!”荣萱的声音中带着欣喜,似乎“学生”身份能快速拉近彼此距离一样。

林夕说道:“算是吧。”

“你是哪所学校的?在燕京还是天津?学的是什么?”

面对荣萱一口气问出的问题,林夕有选择的回答:“我学的是物理、化学、生物工程、数学、地理、历史等一些杂七杂八的课目。”

荣萱掰着手指头数了下,奇怪的问:“物理化学这些我知道,生物工程是什么?还有,你们没有国学吗?我们学校还有音乐和图画。”

林夕开口说话本来就为了引开荣萱的注意力,见她正常了许多,不再如刚才那样在自己背上不安,就放缓语速:“生物工程的内容很广泛,我学的是最基础最基础的,时间有些久,很多都忘了。比如啤酒生产和酱油生产,算是其中一类,更关键的是制药,研究各种药物的分子式,像青霉素、磺胺……”

路上,林夕说了很多,荣萱也问了许多,只是很多问题被林夕直接无视,任凭荣萱如何打闹也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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