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看一下这个东西。”唐冠微笑间将文书递过,唐梁君见状轻轻点头,将那文书接过,而后便低首细读起来。
“钱庄?”当第一眼便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词汇后,唐梁君便不由眉头一皱,当即逐字逐句开始饶有兴趣的观看起来,他读文养成了一种与唐冠截然相反的习惯,那就是他看什么都很仔细。

果不其然,当唐梁君细读唐冠所写后,面se逐渐变化起来,唐冠坐在一旁静静候着,直到唐梁君将文书放下,满是不解抬头正要问话时,唐冠才开口道:“先别问,自己想。”

唐梁君闻音yu言又止,眼睛轻眯沉思半晌后,苦笑道:“冠哥,这怎么看都是赔本买卖啊,你这钱庄不就是个金银柜坊吗?”

说罢,唐梁君又仔细上下瞧了瞧后继续言道:“人家柜坊给人换银换子儿还要克扣,你倒好,还倒贴给人家哩。”

唐梁君一边说一边暗自摇头,唐冠想法是挺新鲜,但貌似没有什么用,只以为唐冠这是想变着花的开个柜坊。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看来自己这个小兄弟夯实见长,可心眼却没有大到哪去,这带有银行xing质的钱庄若他一个人来做,按照此时的经济市场,注定是赔本生意,可是若由一个国家来做,那可就是一个扩张了千百倍的国库!

唐梁君见唐冠不说话,以为自己言行惹他不快,当即改口道:“冠哥,你还是比我聪明,嘿嘿,这个确实没见别人想过。”

此话一出,唐冠不由摇头一下笑,这小子倒也有一手好马屁,可随即又心中自嘲道:“古来不乏天马行空者,不见得就没人想过,可惜也只能想想了。”

诚然,很多看似跨时代的东西其实真的就不见得没人曾去想,同理,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当你与众不同,结局只有两种,一种是被世人所接受,一种是被世人所遗忘,直到后来人发现:“哦,原来你是对的。”

之所以造成这种情况,一句话便能概括:“就是商鞅变法还得秦王点头。”

未成气候的上古先秦都尚且如此,更何况自秦皇以来统治者大过天的大唐?

可是显而易见的是唐冠让武曌点头的难度在此时看来比商鞅让秦王点头小的多。

唐冠微笑片刻,却不着急点明其中道理,而是开口问道:“小七,你入朝也有一载了,我问你,大唐入户部籍贯者何许?”

“入籍者?”唐梁君闻言哑口半晌才回应道:“许是有万万吧。”

唐冠闻言反倒一愣,能看出唐梁君不甚了解,只是在猜测,但是宏观上倒是猜了个**不离十,万万为亿,户籍他曾阅过,除却不入籍的边民,入大唐籍者共计七千万有余,这还只是入籍的壮丁。

当即唐冠言道:“好,那你应当知道凡天下人户,量其资产,定为九等。每三年,县司注定,州司覆之。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四家为邻,五家为保。在邑居者为坊,在田野者为村吧。”

“当然,这是武德七年所定。”唐梁君闻言点点头。

“且说这九等人家,倘若有二两,存进钱庄一两,来年能取二两,你存也不存?”

“取二两?若是真给,当然是要存的。”这一次唐梁君倒是没怎么犹豫,唐冠这赔本生意若真的照他所写倒贴,当然有大把人乐意存取。

这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什么都不用干就有银子拿,生意还有个风险落差,这钱庄对于他人来讲当然诱惑很大。

“莫说一两,倘若万万人存上一文,这是多少?”就在唐梁君暗自沉吟之际,唐冠冷不丁又冒出一句来。

此话一出,唐梁君面se立变,有些吃惊的望向唐冠,万万人每人存一文,那可是天文数字,恐怕国库都不见得有那么多银钱。

他虽然还是有些不解其意,但也意识到了了唐冠所写的这个钱庄没那么简单了,当即他干咽一口吐沫轻轻摇头。

唐冠见状笑道:“你说若是有这么大的国库,还怕堤坝修不起来,发大水,颗粒无收?”

“冠哥,你...你的意思是?”唐梁君一点即通,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唐冠见状眼睛一眯,出声道:“你别慌,听我给你慢慢讲。”

常言法不传六耳,只见唐冠在唐梁君耳侧不停嘀咕,唐梁君越听越喜,没想到唐冠胃口竟然如此之大,这钱庄竟然要由朝廷来办!

可是听着听着,他也不由产生了诸多疑问,这也正常,毕竟唐冠所提供的只是一个雏形,这有存必有取,如何设定死期存款,还是活期存款都需要后续设定,甚至需要时间来实践可行xing。

好在唐冠纸上所写虽然还没那么详细,但对其耳畔所说却字字珠玑,最起码听起来令人怦然心动。

其实中华人口基数向来庞大,若是这个民族真的能人人齐心来做一件事,说起来真的没什么做不到的,可是这钱庄就像是后世呼吁做公益一样。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人人呼吁每人拿出一块钱云云,可惜人只会想:“我凭什么拿出这一块钱来?”

当然钱庄不是公益,而是诱惑,唐冠要做的就是诱惑人人拿出这一块钱,然后将这些钱越滚越大,五工不事劳作,以工钱度ri,刺激了基础建设与市场经济,自然就会有长远的发展。

唐梁君听在耳里,越听越喜,这确实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可是他逐渐又有些犹豫起来,想法虽好,但这么大事情不是他们兄弟俩说了算的,朝中那个女人他也算是体会到有多么可怕了。

就在他想要说出心中担忧之时,唐冠话音一落,却言道:“你挑个时间入阁去,那个女人你不用害怕。”

一听到这话,唐梁君眼皮一跳,可是望着自己兄长自信满满的模样又心中一定,当即小心翼翼的将那份文书揣好,点头道:“冠哥,以前听他们说你是神人,我还不怎么服气哩。”

唐冠闻言心中一喜,轻笑道:“那现在呢?”

“服了。”唐梁君哈哈一笑,顿觉唐冠似乎没有变,还是那个初见时仁义无双的小郎君,他知道这么富有创造xing的建议交给自己去做,是唐冠想给他一个提升的机会,不由心中感激。

唐冠见状笑道:“先去吃饭吧,这东西太潦草,你自己再修一封。”

“好。”唐梁君心情愉悦的紧,当即起身离去。

唐冠目送其出门后,望着其背影他笑容却一寸寸的收了起来,良久后轻叹道:“哎,神人?恐怕我连人都做不成了。”

只见唐冠做完这一切,有些失落的坐下身子,他此时逐步理解了裴炎的心情,他之所以没有将所有东西都跃然纸上,而是亲口亲授,正是因为想给唐梁君一个机会。

一个做好人,做好官的机会,想必裴炎当时也想给唐冠一个做好人,做好官的机会。

可惜的是唐冠败了,他既没有做成好人,更没有做成好官。

望着唐梁君远去的背影,唐冠却无声的又将这份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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