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逸一边往楼下跑的时候一边心里想着,还好和这家伙分手了。
陈柯尧在一方面非常靠谱的同时,另一方面简直极端不靠谱。

但靠谱的这方面,人这一辈子能遇上几次呀?上一回扒手这一回入室盗窃,这样的危险情况戎逸有生之年也统共不过撞上过这两回罢了。

对比之下,涉及到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陈柯尧这人可真是一塌糊涂。

和这种人过日子绝对会身心俱疲的。戎逸一边这么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一边用力甩了两下脑袋,试图打断那些从方才起就没完没了在脑中循环播放的画面。

在方才惊慌绝望中门外陡然响起的属于他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他回过头来时关切的眼神。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后看着掌心血迹微微纠结的眉头。

这些都是不能当饭吃的。

别再没完没了回忆然后无端心跳加速了,像个傻子似的。

更何况,人家根本就不会考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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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便利店袋子回到家时,陈柯尧真的依旧乖乖坐在沙发上。

只是他半张面孔都变成了大花脸,面前的茶几上还团着几张血淋淋的纸巾。

“你在干嘛?”戎逸惊恐地看着他。

“我就随便擦了两下,”陈柯尧皱着眉头,“怎么就又破了呢”

戎逸再次无语了。

他一个单身omega,现在有错觉自己像是一个熊孩子的苦逼家长,视线离开一秒钟,死小孩立刻闯祸。

他快步走到陈柯尧跟前,把袋子丢在茶几上后伸手抬起陈柯尧的下巴,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

那伤口大约七八厘米长,两头较浅的部分已经结痂,但中间因为陈柯尧的手贱又崩了开来,正在隐隐往外渗血。伤口附近也有不少半干的血渍,看着脏兮兮的。

“那个”被他抬着下巴盯着看的陈柯尧浑身僵硬眼神游移,“你买了什么呀,超市里应该没有纱布吧?”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翻了一下戎逸带回来的袋子,接着大惊失色。

“你买这个干吗?”他举起一包卫生棉。

“没有纱布,用这个替代一下啊,”戎逸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了棉签,又从药箱里拿出碘酒来,“你别动我帮你先把伤口洗干净。”

“等一下,”陈柯尧开始挣扎,“你要把这个东西贴在我脸上吗?我不要!”

戎逸有些无奈:“又不是直接贴你脸上。现在大半夜的买不到纱布将就一下而已啊。”

“那我也不要!”陈柯尧很坚定,“又不是什么大伤口,洗洗干净就好了,没必要特地包上吧。”

真的熊。不止闯祸,还任性。

“会感染的,”戎逸耐着性子把人拽回来,然后低着头小心翼翼用棉签清理伤口,“留疤了怎么办。”

“我情愿留疤,也不要把这个贴在脸上。”陈柯尧小声说道。

“说不定感染以后半边脸全部烂掉,小孩子看到你都会吓哭,再也没有人来上你的课了。”戎逸说。

“”

“又不是直接贴,干嘛那么在意,”戎逸说着又换了根棉签,“要是觉得痛就说啊。”

“不痛。”

“你脸上是不是根本没有感知神经啊?”戎逸忍不住稍微用力按了一下。

“嘶——”陈柯尧倒抽气,“我就知道,我说痛你肯定顺手戳两下。没想到我说不痛你也戳。”

戎逸心虚,没吭声。

擦干净了伤口,他又去找了把剪刀,拿出一小包卫生棉撕开后直接开膛破肚剪了开来。

“我看了一圈,也就这个有纱网还消过毒,”他说着把经过剪裁的绵网递到陈柯尧面前,“看不出原型的吧?这是我以前学校里的校医教我的。”

陈柯尧皱着眉头,显然是依旧过不了心里那关,可又苦于找不出合适的拒绝理由,很是纠结。

眼看戎逸已经加工完毕,就要把虽然看不清原型但曾经确实是卫生棉的东西往自己脸上贴,陈柯尧试图垂死挣扎:“我觉得用餐巾纸也不错,餐巾纸可以吗?”

“不可以。”戎逸毫不留情地贴了上去,“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明天给你换。”

陈柯尧抿着嘴看了看他。

“不然你自己去医院换也行。”

戎逸说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指了指茶几上那一堆废弃物:“你自己丢吧。还有两个小时我再去睡一会儿。”

陈柯尧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自己包好的伤口:“哦,晚安。”

等戎逸走到房门口,又听到他小声说了句:“谢谢你啊。”

“应该的。”戎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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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急着救他,陈柯尧根本不会被划伤。

所以对戎逸而言,那确实只是“应该的”。一定要说的话,该是被救了一命的人对他说谢谢才是。

不止是刚才,其实愿意收留自己这一点,也该对他表示感谢的。价格便宜地段好还是精装修,想要随意找个房客根本不难。相反,自己要再找个同等水准价位的住处基本不可能。

无论陈柯尧的出发点如何,戎逸确实是受了恩惠的,只是之前一直故意不去想罢了。但要让他坦诚地表达感谢,却也做不太到。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过于惊心动魄。戎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看天就要亮了却还是睡不着。

他用被子蒙着头,心想着,不如找个机会问问陈柯尧平时都爱吃些什么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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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时候睡不着,到了不得不起床出门上班的时间却又困得半死。

戎逸哈欠连天打开房门,发现客厅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他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等回来以后再确认那些东西究竟都被陈柯尧一股脑儿塞去了哪里。

一直到出了家门,陈柯尧的房间始终房门紧闭。知道了有摄像头后,戎逸就不好意思再偷偷摸摸过去偷听偷看了。他甚至连在客厅里忍不住打哈欠时都故意背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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