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要进行对英登陆作战战役动员,首先要统一政治局委员们的思想。国家领导人都三心二意,登陆个毛线。
德国三军登陆冰岛的第二天,元首再一次召集政治局会议,这次他没有用恶梦吓唬他们,而是娓娓而谈:德国王室和英国王室本来就是亲戚,自从德国的老朋友爱德华八世被丘吉尔逼走后,整个英国都是对德国恨之入骨的人。欧洲均衡政策是英国对外关系的基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英国与美国狼狈为奸,决不会允许一个强大的德国崛起,德国也决不允许英国和美国对德国虎视眈眈,图谋不轨。他大声疾呼:“英国和美国正在对我们进行封锁,敌人正在疯狂扩大他们本来已经强大的军力,随时随地准备在法国、在阿拉伯半岛、在挪威登陆,而英伦三岛是敌人反攻欧洲大陆的桥头堡,我们一定要占领它,让敌人失去这个前沿阵地,否则我们一定会灭亡。”

希特勒有着恶魔般的性格、花岗石般的意志、不可思议的本能、无情的冷酷、杰出的智力、驰骋的奇想以及惊人的判断人和局势的本领。人们发现,1942年以后的希特勒更多了一份东方式的狡黠与圆滑,他非常善于利用政治技巧,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就像他说的:“可以有无数的敌人,但只能有一个对手。”

的确,在1941年以前,他做到了。在1941年以后他飘飘然起来,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开始违背自己的经验,轻率地闯进苏联陷于两面作战,四面树敌。幸运的是自1942年开始他又以崭新的面貌出现,更幸运的是对苏战争这场巨大的赌博赢了,尽管赢得那么艰难。

在他掌权之初,当罗姆及其追随者三番五次地挑战希特勒的权威时,戈林建议希特勒立即除掉罗姆,希特勒说:“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动手,会使党分裂,我要容忍他,当他的谋反迹象明显,更加狂妄,并触犯了大部分人的利益时,我才会动手。”

希特勒特别痴迷于马基雅维利《君主论》中的一句话,“人民可以忘记对于君主的杀父之仇,但不会忘记夺财之恨。”所以,面对同僚的疲乏,他决定先拿他们的财产着手,狠狠刺激一下整天沉溺于温柔乡三心二意的政治局同僚。

他出手了:七月中旬,他秘密安排帝国监察机关查处了几个案子,然后顺藤摸瓜查到了戈林和希姆莱头上,两人坐不住了,找希特勒求情,元首答应放他们一马,条件是必须支持他对英国采取措施。两人只得答应。

元首对戈培尔出手更狠,他通过帝国反间谍机构找到爱莎尼亚妇联主任,搜集到她与戈培尔搞腐败、搞*、干预德国朝政、瓜分倒卖救济物资的确凿证据,然后安排人检举揭发这位妇联主任,让她把戈培尔扯出来。

元首用不地道的手段逼迫手下就范,由于干得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戈林之流尽管怀疑背后的黑手是元首但也不敢发作,只得乖乖围绕着元首的指挥棒转。

元首对里宾特洛甫则简单得多,一顿臭骂,一声断喝:“想干就干,不想干滚蛋”,对方立马痛哭流涕地检讨起来。

希特勒知道光靠压服效果有限,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心悦诚服,于是,在随后召开的最高统帅部对英登陆动员会上他让全体政治局成员列席。

1943年8月8日,立秋,柏林郊外佐森的最高统帅部行营戒备森严,岗哨林立,隐匿在绿荫中的几十门高射炮表明今天这里来了贵宾。沿着屏息凝气、剑拔弩张的人群走到地下室里,来到豪华、壮丽的古罗马风格地下宫殿——第三帝国家大业大到这个程度,就算一个地下室都修得如此富丽堂皇:券柱式造型,两柱之间是一个券洞,形成一种券与柱大胆结合极富兴味的装饰性柱式,每根柱子上都有一顶造型独特的壁灯,每面墙上挂着以几年来大型战役的大幅地图:波兰战役、挪威战役、法国战役、巴尔干战役、巴巴罗萨、对美国海上坎尼会战、北非战役、中东战役、历史性的洲际会师,还有任何场合必不可少的、元首终生津津乐道的梅德韦季察河西岸的龙血玄黄,在东北角故意留下一块光秃秃的墙面,说是给对英战役预留的。

今天,帝国的精英全在这里:政治局委员、武装部队最高统帅、海陆空三军总司令、总参谋长,各联合军区总司令,作战处长、情报处长,后勤处长,各技术兵种主管等等。

刚才下旋转楼梯时,本土联军总司令曼施坦因对西方联军总司令古德里安玩世不恭地说:“假如盟军向这里发射一枚钻地炸.弹,就会改写历史啦。”

古德里安白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今天不许和我抢任务,去年你抢走了我的东线总司令,害得我没当上元帅。”

曼施坦因继续他那种人憎鬼厌的腔调:“抢任务很正常呀,我是贵族,我叫冯曼施坦因。而你呢?要不是纳粹党要消灭阶级差别,要不是元首把你胡划乱写的《注意坦克》那本破书捧上了天,就凭你海茵茨这个低等姓氏,最多当个营长。现如今你都和我平起平坐啦,还不知足,戚。”

古德里安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曼施坦因率先闯进大会议室,冲自命不凡的贵族背影喊了一嗓子:“贵族怎么啦?贵族难道比别人多长颗脑袋?戚。”

有人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瞅是戈培尔,帝国总理一脸坏笑,玩世不恭地朝他冒坏水:“贵族当然不会长第二颗脑袋,你说得没错但是太文气了,对付这种人这样说才解气:贵族怎么啦?贵族难道比别人多长根球?哈哈哈。”

周围一阵懒洋洋的笑,连大会议门前木雕石刻一般的警卫也忍不住咧开了嘴。

铺着木地板的整屋子中间位置被一个精致的沙盘占据,它被英吉利海峡一分为二,英伦三岛与法国、比利时、荷兰、西班牙巨细无遗,全部在望。一面大墙上也挂着巨大的西欧和大西洋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识着双方的兵力兵器,戈培尔戴上老花眼镜踮着脚尖在上面东瞅西望,被另一个文人里宾特洛甫一把拉开:“得啦,纵马驰骋是武将的事,我俩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吧。”

“文人相轻,艺人相贱。”凯特尔难得地幽默了一句。

今天,希特勒召集三军发布实施“海狮计划”战役动员命令。希特勒,闻鸡起舞卧薪尝胆,以他的高傲与不可一世,甚至学会了隐忍和求全。现在他等来了远洋海军,等来了舰队,等来了新式飞机,等来了登陆艇等强渡器材,等来了除英国之外全欧洲的统一,等来了欧洲各国一心一意或三心二意的合作,等来了敌人睡梦里都见不到的大量划时代武器:弹道*、*、反舰*,喷气式战斗机,尤其是等来了有史以来从没有过的秘密武器:一个月前帝国核能源负责人海森堡告诉他,经过几个月的日夜奋战,他们从建造的核反应堆提取了可包裹在常规炸.药里面的铀238。

半个月前,帝国火箭委员会主任布劳恩向他邀功请赏,业已改造了一百枚可发射脏弹的v1专用火箭。十天前施佩尔向他报喜,已经制造了五十八颗脏弹。现在,德意志这辆有史以来最大的战车再也煞不住了,将以巨大的惯性踏平英吉利海峡万顷波涛,把英伦三岛撞个粉身碎骨。

他兴奋得满脸通红,一手插着腰像吃了激素一样亢奋地说:“今天,我以武装部队最高统帅的名义宣布:从今天开始,德意志帝国海陆空三军立即进行实施海狮计划的动员,于一周后,也就是8月15日付诸实施。这个计划早在1940年制订,因此,不需要经政治局批准。”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坐在旁听席上的政治局委员们一眼,猛然提高声音:“计划总的目标是全部占领英伦三岛,永远消除英美反攻欧洲大陆的跳板。为此,我命令成立对英国作战联合指挥部,海军总司令雷德尔、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空军总司令米尔契为联合指挥部副司令,最高统帅部副司令约德尔为第一副司令……”

一口痰堵在嗓子眼儿上,他顿了一下,发现戈林鼻翼龛动伸长脖子盯着他。对英美作战海军和空军是主角,戈林是分管海空军的副总司令,他满以为元首会委任他为总司令,可是希特勒根本不打算照顾他的情绪,直接宣布由本人亲自担任总司令。

希特勒罔顾戈林式的失望、戈培尔式的热切和凯特尔式的冷漠,继续用拳头砸着空气,那一络举世闻名的头发也随着胳膊肘儿大幅度挥动而起伏不停:“一周后,全世界将随着我们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进攻而颤抖。这次进攻将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用一周时间对英国进行空中打击,目的是彻底摧毁英国和美国的空中力量,夺取制空权;第二阶段:用一周的时间对英国进行海上打击,夺取制海权;第三阶段:用空降兵、海军陆战队和陆军大举入侵,进行跨海登陆作战。”

在他激情四射期间,戈林不停地对旁边人嘀咕,他皱着眉头向政治局委员席望过去:“戈林,你在嘀咕什么?”

施佩尔立即像爱告状的小学生一样站起来说:“我的元首,刚才帝国元帅不满地说,我以为元首有什么锦囊妙计,没想到跟1940年的计划一模一样。”

坐在第一排的约德尔阴阳怪气地趁风扬沙:“戈林大元帅的意思是这次对英作战的结局也会与1940年一样?”

“啪——”一块崭新的抹布结结实实砸在约德尔的大脑袋上,不用猜也知道肇事者是谁,戈林以此表明了他的不满。

把他的雄伟计划与三年前的失败计划相比,希特勒很不高兴,双手拄在大理石桌面上,眼睛瞪成了两个铃铛,厉声向戈林发出一连串的诘问:

“帝国元帅先生,为了这次战役,我调集了12个空军集团军、作战飞机12000架,我调集了3个装甲军团和15个集团军组成三个集团军群,各种坦克达到6500辆;我调集了3821艘运输舰、2890艘登陆舰艇,还有整整三个航空母舰编队,数字我就不说了。而三年前你有什么?作战飞机2669架,168艘运输舰、1910艘驳船、419艘拖船,1600艘汽艇。瞧,驳船、拖船、汽艇,简直是丢帝国的脸,难怪你的空军被英国打得屁滚尿流。”

驳船与戈林的空军有毛的关系。希特勒把戈林逼到墙角上了,迫使戈林涨红着脸不顾一切地反驳:“我的元首,我承认当时德国只有2669架飞机,可是,当时英国也只有防空歼击机700架,高炮200门,还有轰炸机500架,在兵力上处于劣势。现如今,我们有那么多飞机,但是美国参战了,英国也不再是单打独斗……”

希特勒勃然大怒:“不,我说不!我有大量的你听都没听过的新式武器,我有两公里以外把人炸下马的秘密武器,我有……我有……”约德尔起身在他耳朵边说了什么,他生气地说:“什么秘密?对帝国元帅不需要保密,不然他更软弱无能。”

竟然说他软弱,戈林脸上变成了紫茄子,站起身取帽子,看样子要破门而出,戈培尔拉住他,埋怨他不应该惹元首生气。希姆莱双手抱肩调侃:“生气啦?这么点委曲都受不了啦?你在巴黎扫荡名画的时候怎么那么有耐心呀。”

希特勒怒不可遏:“让他走,走了以后永远也不要回来。还长本事啦你。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

戈林像羊油滴在石头上一般凝固住了,无可奈何地转回来坐回原来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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