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能明白陶凌瑶的用心良苦,顾修文和郝正思是两情相悦的人,却因为种种贱人刻意制造出来的误会而被迫分开,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而她作为郝正思多年挚友,自然也是希望能看到挚友能拥有自己的幸福,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生活着。
所以为了他们两个人能和好,她帮陶凌瑶撒一个善意的谎言,也未尝不可。

郝正思求证般的望着她,她缓缓点头,说:“宋安阳的手术刀捅到了顾修文的腹部,伤口很深,又没有立刻止血,现在......现在确实面临生命危险。”

...其实如果现在去告诉顾修文,郝正思已经醒了的话,他估计会直接从病床上跳起来,一点都不会像是有生命危险的人。

真是用心良苦。

郝正思瞳孔一缩,在这一刻,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倒流了,从温热变成了冰冷,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脸色瞬间苍白了不少,嘴唇上的干皮似乎要渗出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神情愣愣的开口:“我......我现在能去看看他吗?”她说着,便要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想下床去看顾修文。

“正思你不要太着急!”陶凌瑶看她情绪有点激动,又有点懊悔,赶忙去安抚她,“你才刚刚醒过来,还没有力气吧?我给你炖了排骨莲藕汤,先吃了这个补充点能量,再去看看修文,好不好?”

她把放在桌子上的那个保温碗打开,香浓的排骨莲藕汤的味道便飘满在这个病房里,还冒着腾腾热气。

这是郝正思喜欢吃的食物,但是现在她却一点想要好好品尝的心思都没有,她现在只想去看看顾修文,看看那个拼了命也要保护自己的男人。

“瑶姨,我想先去看看他......”她抓着陶凌瑶的外套衣袖,眼角已经不知不觉渗出了泪珠,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不好了。

陶凌瑶看到她这个样子,显然怔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郝正思反应会这么大,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要劝阻她。

好在向芷巧反应迅速,立刻扶住郝正思的身体,把她轻柔的按回了床上,然后把那碗排骨莲藕汤端了过来,好声哄她:“思思,顾修文还在昏迷呢,你现在去看他也没有什么用,我们先把汤喝了,再去好好看看他,你说好不好?”

郝正思忽然不动了,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太激动了,渐渐开始冷静下来。

“来,我们先喝汤。”向芷巧看她的情绪正在渐渐平缓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

来到顾修文住的那个病房的时候,他正闭着眼睛,头部被一圈白纱布缠绕着,右手手掌也缠了一圈纱布,纱布上隐隐渗出一抹淡色的粉红血渍,他不光是腰受伤了。

“医生,我能进去看他吗?”她扭头轻声问跟在她身旁的医生,说话的音量尽量放的很轻很轻,好像稍微大声一点,就会吵醒昏迷中的人一样,十分的小心翼翼。

医生点点头:“可以。”

医生帮她打开了病房门,让她进去之后就离开了,还贴心的帮她带上了门。

郝正思缓步走到顾修文床边的那个凳子前坐了下来,一个人静静的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他的睡容很安静,呼吸很浅,浅到她觉得她只要一离开,他的心脏就会突然间停止了一样。但是他的眉头却是紧锁着的,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看到他脸上的惊慌和担忧。

她的心猛烈的跳动了一下,骤然一紧,向芷巧和陶凌瑶的话还在脑内回响,随后,一阵阵的痛感在心脏开始蔓延。

他受了伤,头上、手上、腰上都是伤,有深有浅,最深的是腰部,手术刀完全捅进了他的腰间,落下一个七八厘米深的伤口,手掌也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刀痕,头上的伤是他和宋安阳肉搏的时候,防备不慎被发疯的宋安阳按到墙上撞了一下,撞破了细细的血管,出了血。

这是刚才医生对她说的。

她听的时候,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脑内闪过的都是顾修文对她的好,光明正大给的,小心翼翼给的,都是他给的。

而这些伤,是他为了保护自己而受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捂着嘴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不知觉的泪流满面了。

郝正思把头轻轻埋在了他身侧的被子里,拼命地抑制了自己的哭声,她怕会吵到顾修文,但是尽管很极力的在抑制情绪,细微的抽泣声还是从嘴角偷溜了出来。

“郝正思,你在哭什么?”

头顶上忽然传来了顾修文的声音,这个声音很沙哑,但是却还是十分撩人心扉,让人遐想万分,而在此刻,这个沙哑的声音却是在撕扯着她的心脏。

郝正思听到顾修文的说话,身体猛地僵住,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不敢抬头去看他,好像一抬头,他就会想烟雾一样随风飘散了一般。

她就这样僵在顾修文的身侧,不抬头,也不说话,甚至忘记了哭泣。

片刻后,她似乎听到了顾修文轻叹了一声,紧接着,她感到那双健硕的双手将自己揽入了那个温暖宽厚的怀里,这个怀抱能问她挡住冷霜暴雪,能为她遮雨避风,能将她所有的悲欢喜怒通通接住,然后把它们变成彩虹,逗她开心。

“别哭了。”顾修文是侧着身体抱着她的,他说话的时候,胸膛微微震动着,她能把他的心跳频率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很神奇,在此刻,她竟能听到他用心跳对她说的“我爱你”。

只是明明他才是病人,却要他反过来,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用哄小孩一样的口吻哄着她:“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哭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没事了”,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哭,也不知道他安慰的人,到底是她还是自己。

他现在想起宋安阳看到他之后,突然发起疯来,拿出口袋里的手术刀就要往郝正思的脖子上划下去的那个场景,就惊起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动作再慢那么一秒,现在他还能不能把郝正思抱在怀里。

昏迷的时候也一直在做恶梦,梦里他没有来得及把郝正思救下来,她就这样流着血,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无能为力。

那种心痛的感觉,他一点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也许是听着顾修文的声音,郝正思就莫名能感到安心,她默默地收起了泪水,从他的怀抱里离开,扬起脸,看着笑得如春风般温柔的他,喉头忽然哽咽了一下,刚刚才被压下去的泪水似乎又要不管不顾的争涌而上,和他对视片刻之后,她平静的问:“顾修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是的,她现在才知道,顾修文对她真的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她现在是在做梦,而非在现实。

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也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安全感,可是现在,她觉得只要有顾修文陪在她的身边,她就可以无畏的大步向前,不用担心回头望去身后没有人,不用担心跌倒了没有人扶......也不用担心会被抛弃。

可顾修文听到她问的这个问题,似乎十分不满,他微微皱眉,态度理所当然:“我这么喜欢你,你难道现在还不知道吗?”

“喜欢你”这三个他说的轻飘飘的,但是郝正思却觉得很重,她听得一阵恍惚,似乎有点承受不来。

看到她呆愣的表情,顾修文有点委屈:“郝正思,你还不打算回到我身边吗?”他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她还看不到他对她的感情吗?那她也未免太迟钝了点。

顾修文一边在心里吐槽着郝正思的粗神经,却又一边想着,她现在还是接受不了也没关系,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对她诠释他说他爱她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郝正思回了回神,看着顾修文认真的的目光,她又愣了愣,然后不由自主的微微垂下头,“我......”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似乎是负责帮顾修文换药的女护士端着全新的纱布和药品进来了。

“打扰一下二位哦,顾先生到该换药的时间啦。”

护士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一双大大的杏眼显得她天真懵懂,就像一个纯白无暇的洋娃娃一样,她不光长得甜美,声音也很甜美,带着一股麦芽糖一样的甜意,听了让人很舒服。

郝正思正想让开,让护士给顾修文换药,结果顾修文1非常的不配合,硬是要拉着她,不让她走,还特别凶的对护士说:“不用你换,留下这些东西,你出去。”

护士好像被他凶狠的态度吓蒙了,端着盘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那双圆溜溜的杏眼怔怔的看着顾修文,一眨不眨的,还带着一点委屈。

郝正思知道顾修文的臭脾气又发作了,她十分无奈,先是对护士歉意的笑了笑,对她说:“不好意思,他刚醒,脑子还有点问题。”她当然是说笑的,但是顾修文听了之后,脸色又冷了几分,闷闷的,眼神却是极为认真,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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