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呀?”郝正思淡然的看了旁边的顾修文一眼,然后坐在了床边,和奶奶聊起天来,全然没有把顾修文放在眼里,似乎当他不存在一样。
奶奶笑眯眯的说:“思思不用老惦记着奶奶,奶奶身体好着呢!”兴许是因为日思夜想的乖孙女终于来医院看望她了,她容光焕发的,和之前面容憔悴的样子相比起来,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边换药的护士都打趣道:“看到郝小姐来啦,奶奶当然身体好啦!”

郝正思的奶奶患的是一种很复杂的疾病,需要定期做化疗,每次做完化疗整个人就会虚脱了一样,呈现出濒临死亡的状态,平日里的气色看起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即使护工每天都在精心照看着,却依然养不回来。

现在面色红润的样子不知道能持续多久,郝正思看着奶奶慈祥的笑容,心里泛起阵阵酸楚,脸上却还要笑着,和奶奶聊天。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她希望奶奶能快点好起来,但是理智又告诉她,即使做了那么多的化疗,奶奶也不一定能撑得过去,也许有一天,奶奶一闭眼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种情况主治医生也和她聊过,还问她要不要放弃治疗,因为奶奶患的病,目前没有救活过的案例。

郝正思愣了愣神,而后又被顾修文的一声轻柔的“奶奶”唤回了神。

她立马对他投去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在奶奶的面前乱说话。

奶奶笑呵呵的应了顾修文一声:“哎!”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孙婿,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收服奶奶的。

顾修文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我和思思有一件喜事要告诉您!”

郝正思眸光一凌,然后使劲对他眨着眼,顾修文只是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警告恍若未觉,依然我行我素。

奶奶发觉郝正思的异样,担心的问她:“思思,你怎么了?眼睛痒吗?怎么一直眨眼呀?”

郝正思赶忙笑道:“啊,是有点痒!奶奶您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顾修文立即严肃起来,表情认真的凑近她:“眼睛痒?我看看。”说着,就双手捧起她的脸,果真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的眼睛。

郝正思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顾修文绝对是故意的!

顾修文看着她这个可爱的样子,心里好笑,他故作正经的端坐着身体,然后深情的看着她,语气温柔道:“可能是进沙子了,我给你吹吹,把沙子吹出来就好了。”

说着,当真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吹了几口气。

护士换完药,看到这副如此虐狗的情景,当即调侃道:“奶奶,您看您孙女和孙婿,小两口感情多好呀!您真有福气哦!”

奶奶听的很高兴,呵呵笑着,而郝正思此刻想直接掐死顾修文的心都有了。

奶奶不关注新闻,她不知道她和顾修文已经离婚了的消息,她本来今天来也是想告诉奶奶这件事的,甚至连安慰奶奶的说辞都准备好了。

谁知道,顾修文竟然在奶奶面前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她今天这话是说不出口了。

她极为气恼的瞪了一眼顾修文,顾修文却展颜一笑,姿态颇为得意,她已经不想再理会这个幼稚的男人了。

几分钟之后,顾修文才舍得放开她的脸,关怀的问道:“好了。还觉得痒吗?”

郝正思无奈,却也只能和他继续演着这场幼稚的戏码:“……不痒了,谢谢。”

没想到顾修文又神情严肃起来,义正言辞的告诉她:“思思,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用言谢!”

“……”郝正思觉得,这个男人不去当演员实在太可惜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人戏那么足?

然后,她得出一个结论:这可能是假的顾修文。

奶奶看着孙女的老公对孙女那么好,心乐开了怀,更加高兴了,一边又在心里感慨,思思嫁人嫁对了,这样她以后走了,也可以瞑目了。

奶奶说:“对了,刚才修文说,你们有件喜事要告诉我,是什么喜事呀?”

一提到这个,郝正思就心慌起来,她知道顾修文肯定是要说她怀孕了的那件事了,于是想抢先一步否认,结果还是没有顾修文快。

“奶奶,您要有重孙子了,高兴吗?”

郝正思怒视着他,他却一挑眉,微眯着眼,嘴角微勾。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她认命。

奶奶先是怔了怔神,一分钟之后才消化了顾修文说法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明白过来后立刻面露喜色,嘴都要咧到了耳朵边了。

“哎呀!我的乖孙女都要当母亲了呢!”奶奶叹了一声,仿佛在回忆着那个才长到她膝盖的小豆丁,“思思真的长大啦......”她也真的老了。

郝正思眼角微涩,紧紧握着奶奶因为被疾病折磨而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布满皱褶的手:“所以奶奶……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它一定很想看到妈妈的奶奶是长什么样子的……”说着,喉头一梗,险些抑制不住,要哭出来,幸好她及时止住了。

奶奶笑着回握她的手,点点头,应道:“奶奶会的……”

顾修文见此,也有些触动,一方面,是因为他今天才知道,郝正思还有这副样子,另一方面,也因为郝正思和她奶奶的感情如此深厚。

那天离开医院之后,他就下定了决心要重新认识一遍郝正思,看到最真实的她,而不是听信谗言,误做判断。

这个女人,将会是与他携手共度一生的女人,他认定了,她就永远也逃不走!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两点,郝正思在那里陪了奶奶多久,顾修文就在那里陪了郝正思多久。

但是光是这样,还并不能够打动郝正思。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相顾无言了一会儿。其实顾修文是在等着她开口,他始终微微笑着,眸含柔情,目光灼热的紧锁着她。

郝正思有些受不了这种热烈的目光,她忍无可忍,最终还是先开口:“顾总,我之前在医院已经说的很清楚很明白了,你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这样只会更加证明他就是只对她心有愧疚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顾修文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样,毫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低笑一声:“我喜欢这么做。”

郝正思皱眉:“有什么意义吗?”

顾修文说:“有。”却没有说有什么意义,只是眼眸带笑的看着她。

郝正思懒得理他了,心想着她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既然顾修文喜欢这么做,那便随了他吧,反正他也坚持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顾修文并不是喜欢她。

哪有一个人前一秒还喜欢着另一个人,下一秒就爱上了别人的?她坚信,没有。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顾修文对她的爱并非是在那一瞬间升起来的,而是日积月累,由时间慢慢渗透进骨髓里,才形成了那一份别人奢求不来的爱情。

只是现在顾修文说什么,她都不愿意相信就是了。

顾修文愿意等,愿意慢慢去融化她冰封起来的心,他也相信,有一天,她终会再次被他融化。

这个人蛮不讲理,郝正思也不想和他再有过多纠缠了,想了想,便转身就走。

顾修文在她身后急忙问:“郝正思,你要去哪里!”

郝正思充耳不闻,自动隔绝了他的声音。

他不死心,继续说:“如果你要回家的话,我送你回去。”

郝正思头也不回,漠视身后的人。

顾修文果断迈开长腿,默默跟在她身后,一面吊儿郎当的说:“好啊,既然你不愿意理我,那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直到你肯理我为止。”

十分的无理霸道,郝正思默默的想着,这真的是她喜欢了八年的人吗?怎么现在跟个地痞流氓一样?不过她也不忍心回头吼他就是了,只能让他跟在身后。

她是这样想的,顾修文还有公司要管理,她就不信他能就这样一直跟着她,他爱跟就让他跟着好了,反正它不回头就看不见。

但是他的声音却一直环绕在耳畔。

顾修文跟着她走了一段路,话也说了一路。

“郝正思,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见过了?”他声音低沉,像小提琴的声音一样十分悦耳,“我指的不是三年前的那天晚上……我是说,更早的时间。”

话音刚落,他看到走在前面的郝正思身形一僵,脚步微微顿了顿,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可郝正思却不肯承认,淡淡的说了几个字:“没有的事,你记错了。”

顾修文却不依不挠,语气坚定:“不,我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模糊的影子就是郝正思,不会错的。

郝正思面色微凝,潋滟的眸子划过一丝凄凉。只是身后的顾修文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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