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下来了。
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在夜风中摇曳着,时不时传出几声鸟兽的啼嚎,令人毛骨悚然。

五头寨,彻底化作了一片废墟,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沸腾,此刻空空荡荡,显得格外冷清。

成群结队的山鼠,蹿出了深林,被血腥气味儿吸引着,窸窸窣窣趟过了松软的泥土,搜寻着食物。

它们不断的嗅着、嗅着,用爪子扒开土层,从下面拽出残破的尸块、碎肉,啃噬着,用以充饥。

这些属于人类的破碎尸体,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

一只体型稍小一些的山鼠,在泥土下,发现了一截胳膊。它又小又圆的眼睛,在夜幕中发出诡异的光亮,兴奋得吱吱叫着,一口咬了下去。

“啊!”泥土里传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紧接着那只手动了动,将这只山鼠狠狠抽飞了出去。

吱!

可怜又卑微的小东西,如何能耐得住入道强者的攻击?它摔落在十几米开外,肠穿肚烂,死掉了。

其他所有的山鼠全部止住了进食,形如一只只毛茸茸的玩偶,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动也不动。圆溜溜的小眼珠里,充斥着无穷无尽的警惕。

“什么鬼东西……”伴随着土浪翻搅,张兴有点儿艰难的撑起了上半身,痛苦的甩了甩血淋淋的手臂,“嘶,真他妈疼……”

他满身脏兮兮,狼狈不堪。只觉得整个人就跟散了架似的,每一块骨头、没一寸肌肉,都透着钻心的刺痛,提不起半点儿力量。

“这……这是哪里啊?”张兴脑海中的最后记忆,还是在桑久老爹的屋子里,同林宇相遇。之后他就晕了过去,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他两手撑住膝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便看到了令其深觉惊恐的一幕……

老鼠,全都是老鼠,每一只都有近三四十公分长,星罗棋布的铺满了灰黑色的大地。空气中,有烧灼的味道,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

“卧槽!”张兴骂了一句脏话,还以为自己死掉了,这里是阴曹地府。直至他环顾左右山川走私,耳畔听得飒飒的风声,方才骤然醒悟,这里还是五头寨!

但是,寨子没了,什么都没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惊惧骇然就好像雕刻在了他铁青的脸颊上,久久无法驱散。

“人……人呢?”他踉跄着往前走,浑身如触电般打着哆嗦,“人呢!还有人么!还有人么!回个话!吱一声啊!”

吱吱吱!

回答他的,是那些受了惊吓,疯狂乱窜的山鼠。

黑暗,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恨不能将张兴生生吞噬进去。

他走着、叫唤着,踢到了残尸碎肉,连声音中都透出了丝丝的哭腔:“到底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还有人么!还有活人么……”

直至,他来到了土坡上,看到了下方的祭台。

斑驳的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看起来残破不堪。

张兴微眯起了眼,神情惶然而费解:“这是……什么东西?”

他又往前凑了凑,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但由于身体虚弱,脚底一个踉跄,竟歪斜着滚落了下去。

“啊。”张兴惊叫着,就这么骨碌碌滚下了高坡,啃了一口腥臭油腻的黑泥,“呸!呸!真他妈恶心,这……这都是什么味儿啊……”

他将嘴里的泥吐掉,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扭过头,打量着这座约有数十平米的祭台。

同电影、电视中的恢弘相比,这方祭台显得有点儿小家子气,甚至于寒碜了。

“这是干什么用的?”张兴沿着台阶走上去,蹲下来,抚摸那一道道幽深的沟渠,以及祭台表面纵横交错的剑气。

剑气约有十几道,将整座祭台劈裂,满目疮痍,明显是要将其毁掉。

张兴蹲在那里,默默回想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昏迷之前所见的那个家伙,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搞不好是他做的……”他默默思量,“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太奇怪了……”

忽而,他听到了微弱的呻吟。

“嗯?还有活人?”张兴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有点儿兴奋。在这种荒凉冷寂的地方,能找到一个人陪伴,无疑能够消除心底的恐慌,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并且,从幸存者那里,他也可以了解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解开心底的谜团。

张兴从祭台上弹了起来,抬眼不住的搜寻:“谁?谁?在哪呢?你在哪呢?”

“我……我在这里……救我……拉我一把……”

那道声音虚弱而无力,仿佛忍受着极端的痛苦。

张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很快就在祭台的中心位置,看到了一个手腕粗细的小洞,正有猩红的血沫,从里面不断的冒出来。

“这……这……”他脸颊惨白,神色惊疑不定,“你……在这下面?”

“或许吧,我所处的地方,是……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片空间,这里……好冷,什么都没有……”对方的牙齿咯咯打战,“快……快救我上去,求你了,我……我不想在这里……”

张兴被吓到了,一屁股跌坐在祭台上,连连摇晃着脑袋:“怎么会有这种事?另一片……空间?你是谁?谁把你关进去的?”

他感觉对方的声音,貌似有点儿耳熟,但却又着实想不起来了。

倘若是一位宇宙学爱好者,兴许还能借此扯出一大堆的物理理论,但张兴可没有多少文化,对他讲人间界之外的另一片空间,那就是对牛弹琴。

“快……快救我……”微弱的哀求声,又从那个涌血的小洞里传了出来,“放我出去,我就能满足你在这世界上的所有欲求,金钱、女人、地位,你梦寐以求的一切……”

张兴眨巴眨巴眼,傻愣愣的问:“你是阿拉丁?”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估计是被他气得够呛。

不过紧接着,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显得低沉又克制,缓缓在张兴的耳畔回荡:“我知道,你想成为至高无上的强者,救我,我可以帮你。我会给你尊贵的地位、如山的财富,甚至……女人,那个姓陈的女人,陈嫣然,我会将她送给你……”

张兴眼皮跳了跳,呼吸略显急促,登时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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