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花子
(一)

盛夏

急风骤起,雨漫长天

乱飞的雨花里,行走着一个黑影,他的个头很小,8,9岁小孩的个头,穿着破旧肮脏的衣服,佝偻着身型,雨点肆意的打在他的脸上,凉凉的,有人说,天上的仙女,在忘忧池旁采荷,顺手抖落的一朵,落入凡间遍成了片片会跳舞的雨点,雨一直以来都是诗人的宠儿,所有的美好都赋予润物的雨花,可这丝毫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因为他太饿,他依然觉得冷,他甚至开始恨这雨,毕竟是8,9岁的孩子啊

他幼稚的瞳孔里总是泛出寻找的表情,没错,此时的他正在四处张望,终于,他看到了市中心大富贵酒楼大大的招牌,酒楼的后面有一处废墟,废墟里有一个更大的垃圾场,所有的残羹冷饭都被推到这里,虽然臭气熏天,蝇蛆繁生,可是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个难得的乐园.

他慢慢的蹲下,一边用却黑的小手翻着这些垃圾,一边把找到的饭渣送进嘴里。

“喂,大家快看,这不是花子嘛?”一个声音传来

“我cāo,又遇到这个要饭花子”另一个鄙夷的声音响起

花子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回头,继续翻找着

一块坚硬的石头重重地打在他的腰间,他随着疼痛翻到在地上,

我只想说,这样的倒地姿势并不好笑,却引起了这群14,5岁孩子们的哄堂大笑

“臭叫花子,上次我说别在让我看见你,你他妈记不住是不?”一个个子稍高的孩子说完,点起一支烟,紧接着一脚踹翻刚刚爬起的花子

“对,高歌,揍他,让他长长记xìng”

“揍他”

乱雨般的拳脚落在花子的身体上,花子恐惧的,抽搐着

“大宇,去捡只蛆虫来”高个子指着一个矮个子说

“cāo,你怎么不捡?”

“cāo,不想混了是不,痛快点”说着挥起了拳头

每个人都怕高歌,大宇更怕,大宇还记得刚才凑钱买烟时就差点挨打,大宇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夹起一只蛆虫来,送到花子的嘴边

高个子高歌拎起花子的衣领

“你,妈,的,张嘴”

“你不是饿吗,看我对你多好,给你补个高蛋白”

“继续打”

“过来撬开他的嘴,你真是有福啊,爷爷亲自喂你,哈哈”

就这样,花子吃到了有生以来第一顿肉食

“高歌,大宇,烟也抽了,人也打了,回去吧,又要迟到了”

“你怕什么迟到,大宇,再捡几个蛆虫,回去放老师饭盒里”

“哈哈”

这群祖国的花朵,迅速的离开了,天地间顿时恢复了宁静,只剩下花子躺在垃圾堆里,他

哽咽着,蜷缩着,他没有尊严,没有人格,他不知道什么是耻辱,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他甚至没有名字,花子是那些欺负他的孩子门丢给他的外号

花是美好的,娇艳的,花子无疑是个美丽的名字,可是在连阳市的俗语中,花子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鄙夷,一个人若是被人叫做花子,比骂娘还惨。

他更加不知道什么是情,对于传说中的人生也没有太多的思考,他只有恐惧,即便是街上的行人瞪他一眼,他都会哆嗦。所以他从不向人乞讨,他只翻垃圾堆。

花子忍着疼痛,继续翻找着,寻找,时常会给人带来惊喜,此时他发现又一群蛆虫蠕动着身体,,真的是高蛋白,什么是高蛋白呢,他暗想着,又捡起了一只。

他把多余的发着臭味饭菜用一块破布包裹着,慢慢站起,拖着受伤的腿回到了自己的家----另一个垃圾场

(二)

雨后的都市看起来异常的清晰鲜明,熙熙攘攘的人群丝毫不能引起花子的注意,他总是感觉陌生,对于自己,对于整个世界。人们为了生活四处奔波着,一个个行sè匆匆,同样的,也没有人注意到蜷缩在垃圾堆里的花子,哪怕只是一个怜悯的眼神都没有。

夜幕渐渐降临,花子慢慢的抬起头,四处张望着,除了张望他还能做什么呢,一只和花子同样脏老鼠在街对面注视着花子,它似乎并不怕他,或者觉得他占了它的窝,花子毫无表情的看着它,慢慢扒开下午在大富贵酒楼后面的废墟中找到的剩饭,拿在手里,老鼠真的不怕他,快速的来到花子面前,贪婪的吃着剩饭,边吃边看着花子,一点点的戒备都没有,它知道花子不会伤害它?老鼠吃完了,还在添着花子的手心,花子也没有躲避的意思,也是此刻,花子的眼中泛出一丝的温暖。

黑暗终于如期而至,霓虹灯疯狂的闪烁着,似乎在告诉人们夜生活已经开始了,花子依然蜷缩在巷子的深处,夜sè中,花子似乎与这黑暗融为一体,巷子很深,只有巷子尽头一个路灯苟延残喘的挣扎着,yù将这黑暗冲破。谁又能知道,这黑暗到底隐藏了多少罪恶呢?

深夜,静得出奇,花子眯着眼睛,嘴角偶尔会看到一丝微笑的痕迹。

恍惚中,花子看到2个和他同样大的孩子一起和他跳舞,他也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新衣,微风温柔的轻抚着他的脸庞,他也笑着,和他们一块玩耍,一起唱歌,天是蓝的,草是青的,他躺在chūn风里的草地上,他开心极了。

“来,给你糖吃”一个垂着小辫的女孩对花子说着

花子不语

“来吧,这块糖是给你的奖励,”

“为什么”

“因为你追到了我啊”说完女孩咯咯的笑着

花子刚刚伸手去接,漂亮的女孩的脸开始扭曲了,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魔鬼,花子顿时惊醒,身体已经被汗水打透,花子揉着眼睛,努力的四处看着,而他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改变了他的一生。

(三)

深夜。卖烤肉串的卷毛张熟练地把一大把肉串放在火上来回的熏烤着,时不时撒上一些佐料,辣椒面,孜然,jīng盐,肉串随着火光嗞嗞的作响,那香味诱人极了。

桌上零乱的放着很多签子,几瓶喝光的啤酒瓶子,桌旁的两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催促卷毛张快点把肉串拿过来。左边坐着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寸头,微醉的脸庞略显苍白,拿酒瓶的手更加的苍白,指甲修得很短,手指长而瘦削,却非常的稳定,他低着头,自顾自的喝着酒。

他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一件灰sè汗衫,烁烁放光的眼睛显得剽悍又jīng明,也就是他一直催促着快点上肉。

“老七,田家巷尽头的废墟,地形看得怎么样”年轻人低声说

“放心吧三哥,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位置”中年人悠闲的说道,似乎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中

“恩,白金虎能有今天,不是靠运气的,你不能轻敌”

“三哥,我觉得你太小心了,要不是他在局子里有个该死的局长爸爸,内线全部为他打通,不然就凭他,能这么顺利当上金虎堂老大?”中年人道

“我说,你不能轻敌”年轻人突然加重了语气

“是!”

“废了他什么事都没有,让他活着,我们就得死!”

“三哥,你别怪我多嘴,按你说的,白金虎能顺当当的听咱们摆布嘛?”

“他没有选择”

“可是他手底下那一群打手怎么处置?贾师爷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即使废了他,码头的生意咱们也不好抢啊”

“我有安排”

“三哥,做这件事风险很大,他的势力遍布全市,我就怕废了他,咱们一样拿不到模板。”

“我有安排”

“能不能跟我交个底啊三哥,这件事,可是死里求生的勾当”

“成与不成,你都得走”年轻人慢慢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啊,可是、、、、”

“明天你找小王拿钱和机票”

中年人露出为难之sè,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看起来更加的剽悍

“老七啊,你是我兄弟,我不会害你,废了他,他手下的人不会放过你,你非走不可。”

“你的父母我会照顾”

“好吧,三哥,我听你的,我的命就是你的”

“可是三哥,你能确定白金虎走的是田家巷那条路?那是条死路啊”

“时间不早了,你去准备吧”

中年人再不说话,站起身就朝田家巷走去。

“老七,你去的地方很安全,在那等我,我会去找你”

老七看了一眼,深深地点了下头,眼睛露出激动之sè,对于“三哥”这句话,他丝毫不怀疑,丝毫没有察觉出另一层深意。

年轻人静静地坐在那,动也没有动,黑暗中,旁边的卷毛张时不时偷瞥一下,他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当他看到他的目光时,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知道,这个人不好惹。

良久,年轻人扔下钱,慢慢的走向黑暗中。

白金虎的确走的是田家巷那条路,那是一条死路。而且,月黑风高,正是杀人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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