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致的估计了一下这片绝望之海,渔船行驶了一小天,然后打捞船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现在为止依然还望不到边际,那么这片海域的长度也许已经在五百海里以上。
另外,我现在置身于一百五十米深的海底,那么可以大致推算这海域最低也是一百五十米左右深。

那么现在,绝望之海的长度至少在五百海里以上,深度至少在一百五十米以上,宽度未知。

就是这样一片海域,却是由那圣师一个人炼化出来的,那么就可见这圣师的恐怖之处,看来我以前实在是太轻敌了,纵使那圣师已经死去了两千多年,但是他留下的一些东西也足以要了我们的命,够我们忙活的了。

我将照明灯开到最大,同时不断地释放出暗力量,感受着四周的动静,希望能够发现一些类似于铂金船桨的能量波动。

这一段时间以来,自从我和那几对控制着铂金船桨的玉人建立了滴血契约之后,便能够时时感觉到几对铂金船桨的情况,所以现在我自信,只要那一对希望之桨在这海底,那我绝对可以感觉到它。

希望之桨,那可是希望啊,也许得到了它,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也将就此不同。

想到这里我顿时来了劲头,迈开大步行走在这光滑平坦的海底,希望能够走着走着,然后一个抬头,就看到那对彰显着希望的船桨就静静地躺在脚边。

越向前走,周围的海水就显得愈加浑浊,能见度也逐渐变低了,我走一段便看看手腕上的潜水表,此时潜水表上显示的十一个惊人的数字:两千米。

自上一次在水鬼湾进入了海底鬼门之后,我和陆航都发现,有时下水之后,哪怕只潜下个二三十米,可是潜水表上的显示会是七八百米,而有的时候潜下近百米,潜水表上的深度却是正常。

这样的次数多了起来之后我发现了一个规律,一般在一些诡异的,会发生一些不平常的现象的海域,潜水表上的指示就会不正常,不过在大多数海域还基本算是正常。

现在在这一百五十米深的海底,潜水表却在提醒我,我在这里与人间的距离其实已经隔了两千米。

两千米,如果此次我不能够成功出去地话,那么就会被禁锢在这里,那么我所生活过的那个世界,再不会有我的影子了。

前方的海水越来越浑浊,海水中似乎还漂浮着一些不知是什么的悬浮物,不过幸好我有暗物质护住身体,所以海底的这些脏东西才没办法近我的身。

几分钟之后,忽然,我感觉到眼前人影一闪而过。

“陆航,是你吗?”

我望着一闪随即消失的人影,随即问陆航。

“……”

没有声音。

“大勇、二勇。”

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于是我又立即呼叫大勇和二勇,可是水下对讲机中依然没有任何声音,周围一片安静。

怎么回事,难道这诡异的海底竟然有什么东西阻挡了对讲机的信号?

又试了几次,依然无果,我正在迟疑是要先联系其他人还是继续向前的时候,突然,眼前的水流一阵剧烈的颤动,然后眼前的景象愈加模糊了,紧接着,刚才一闪而现的那个身影再次出现了。

原本我以为那是陆航,可是这一次我看清楚了,那是个一身冰蓝色衣裙的女人,那一身衣裙,犹如雪域中映出了蓝天色彩的寒冰,晶莹美丽,但是冷峭而孤寂。

之所以在这遍布身周都是一片深紫、浅紫亦或是紫红的海域中我能清楚地辨认出那个女子一身冰蓝色的衣裙,是因为我首先用暗力量将周围的那些诡异的色彩以及海水都过滤了一遍,随后我又发现,那个女人身周也隐隐散发出一种过滤周围海水及诡异颜色的暗力量。

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让我看清她,还是想看清我,不过一瞬间,我真的有一种异常亲切的感觉,立即对这个女子放松了警惕。

此时,她就站在我前方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整个人显得异常地唯美:白皙细致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眉清目秀中透出掩饰不住的淡然和落寞,眉心一点冰蓝色的水滴印痕,看似带着几分不凡。然后是一身冰蓝色的长裙,裙带衣裾都在水中悬浮起来,犹如正欲临世的飞天。

这种感觉好熟悉,她,是我认识的吗?

就在一刹那之间,眼前突然电光石火地闪现过了无数个零碎的画面:

我竟然是一身褴褛,站在夕阳即将落下的无尽荒原中,脚边插着一把漆黑的长刀,落寞地望着远方,好像在等什么。我在等什么?我不知道……

随即,时光在瞬间流转,似乎刹那就是数十年,我看到一个一身淡蓝色衣裙的女子同样立在即将逝去的夕阳下,满目忧伤,身后是一间几欲倾倒的草屋……

不知为何,我又满身是血,艰难地爬行在无际的荒漠,手中依然拖着那把长刀;不知又经历多少时光,我依然满身的鲜血,却御风立于海面,身边,是那把长刀;不知又是缘何,我置身于山峦之中,满身伤痕,抱着长刀望向远处;不知又经历了几何,我孤身一人穿行于茂密的丛林,无人陪伴,只有那把漆黑的长刀……

犹如做梦一般,我在瞬间经历了无数个场景,无数个梦的碎片,仿佛历经了千年,可是又真的唯有短短一瞬,那一瞬间,我的身影似乎在世界各地,大江南北,流沙荒海中不停地奔波、穿梭,寻觅……

是谁在跟我战斗,令我满身伤痕,幸好手中的那把长刀一直没有丢失。

随即,接下来的那些零碎的场景竟然全部都是关于那个女子的。

在看过了无数个落寞的身影之后,突然有一个异常短暂的场景中,我看到她笑了,笑得那么迷人,又那么美丽,那一双眼睛中犹如含着水,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我觉得她是在望着我。

可是美丽真的就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惨象与苦难:

我看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无数利刃穿过她的身体和心脏,一串串血珠则如露水滑过荷叶般从她冰蓝的衣裙上静静滑落,我那么想救她,可是却无法碰触到。

我看到她在荒凉的旷野中拼命奔跑,满身的疲惫,身后像是有人在追杀。

我看到她站在一处极高的悬崖边满面忧伤,眼中噙着泪水,是怨恨还是悔恨?

我看到她坐在一处桃林中弹着一架古琴,身边的桃随着琴音有节奏地纷纷下落,一切都是那么美,又那么恬静,我以为这一次这美丽会继续下去,可是突然,她的手指一颤,琴弦断了,然后便见她一口鲜血喷在了琴弦之上……

我看到……

我看到无数绝美而又忧伤的画面,第一次知道原来忧伤也可以让人如此耗尽生命、热情,以及全部的精神、力量,可是当最后一个画面出现的时候,我却想在这一百五十米深的海底长啸一声,然后大哭一场。

因为在那个画面中,她被绑缚在某一处汪洋中突起的石柱上,她的双脚和裙裾都浸在那看似异常冰冷的海水中,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忧伤和一丝不易觉察的期望,还有更多的绝望。她的双眼望向遥远的地方,似乎是在等待、寻觅。她的身体在发抖。

随即,不知哪里闪过的一道剑光划过,片刻之后,一条血痕出现在她的眉心,她眉心上那颗漂亮的冰蓝色水滴印痕被这剑光斩碎,紧接着,她的双眼充血,眼中的鲜血顺着双颊而下,宛如血泪。

我心中一惊,想要呼叫,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心被一种巨大的疼痛紧紧擭住。

可是紧接着,她的面容竟然开始“融化”。她的整个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化开、消解在海风中,最后全部消失了,只有一根血迹斑驳的石柱和石柱上缠绕着的一截同样血迹斑驳的绳索。

当这最后一个场景出现的时候,我感觉到在很久之前,我生命中有过一个异常重要的人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即使付出多少努力都无从寻找,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孤独与痛苦……

可是在后来,我竟然不知为何忘记了她,也忘记那痛苦,心在红尘的雾霭中沉沦着,遗忘着。

不过现在我想起来了,想起了一切,似乎是千年的记忆被打开,可是心痛的感觉却不减当年。

“这个女人我认识,可是她是谁?”

当这个念头在心中闪过的时候,这个一身冰蓝色衣裙的女子突然走近我,然后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慢慢摸向我的脸庞。

一阵冰凉的感觉,可是却很舒服,我想朝她微笑,却见她的眼中泪光一闪。

嗯?

这时我才发现,当她的手指接触到我的脸颊那一刻,她的手指竟然融化在了海水中,消失不见,紧接着,是她的手臂,身体,裙带……

“不——”

我感觉到自己发出的这声喊声极为撕心裂肺,然后泪水也流了下来。她到底是谁,看着她消失我竟然会伤心无比。

当她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时,我开始怀疑刚才那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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