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地合上房门,朱利安倚靠着门板缓缓坐倒了下来。
深深呼出了口气,年轻的教皇坐在地面上,眼中却露出了从未见过的软弱。

为什么,这个女孩能够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哥哥——维拉德,你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吗?

——是凯文吗?那个人又回来了吗?

朱利安看着自己的手上刻印的十字架叹气着,那时候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是正确的呢?我的大哥,我又怎么能想到凯文会产生那样的误解而走上那样的道路?如果早知道那样的话,就算让艾莉丝知道真相我也绝对不会这么做!

而且,维拉德,你做的真的值得吗?那个早已忘记了一切的女孩总有一天会投入他人的怀抱,你的付出真的有价值吗?

朱利安的内心因为刚才的一席话产生了剧烈的震荡,整整一晚上竟然再也难以平静起来。

——还是说,在阴谋的漩涡里徘徊了许久的我,早已经忘记了你那种最为澄澈的感情呢?

朱利安此时却想到了艾琳,那个纯真的女孩子,自己对于她的感情难道真的也只是利欲交织的结果吗?如果没有“时间VII”的身份,没有一个身为大主教的母亲的话,自己还会喜欢上那个女孩吗?

以前,朱利安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是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犹豫……

“阿鲁卡尔德家族的血脉里是不会存在真正的爱情的,朱利安,你现在还不明白吗?”青年教皇喃喃低语着,作为整个大陆最为尊贵的姓氏之一的阿鲁卡尔德家族,为了延续整个圣都城的至高宝座,早就已经遗失了那种最为纯净的感情了吧?

因为在阴谋的漩涡里浸染得过久的话,心就早已不再纯粹,不再纯粹的心灵又怎能承载最纯粹的感情呢?而现在的朱利安或许正是这样的情况,能够以这样的年纪稳稳地坐在教皇的宝座上,朱利安不知道面对了多少的阴谋吧?

——如果不是自己的大哥,维拉德的话,或许……爱这样的字眼,朱利安永远无法理解。

直到黎明降临,朱利安依旧坐在那里思考着兄长的暗示中所代表的含义,但是越想朱利安就越坐不住,一联想到突然出现的丧尸,还有一直在执着着某件事情的凯文,还有突然的向艾莉丝发出警告的维拉德,莫非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该死……没想到难得出来一次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原本以为只是一次走过场的旅游,没想到会变得这么麻烦!虽然蒙多贵为地区大主教,但是在教廷内的人脉却并不好,而且这件事情还是和艾莉丝有关的,其实一开始朱利安就不打算多管的,只是走过场调查下就可以了,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些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作为教皇的自己似乎责无旁贷。

看来想要和艾琳悠闲地旅行一次的计划泡汤了呢……

朱利安无奈地叹气道,然后打了个哈切,给自己一个清醒术提神后,年轻的教皇决定马上启程前往塞雷非尤城,然后当面去问维拉德……早点知道就早有准备……

清晨,朱利安就径自来到了罗格哈特的房间,说明了自己的行程计划,虽然对于朱利安的提前告别有些不解,但是罗格哈特也自然明白朱利安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在告诫了几句路上当心后,也不再说什么。

“……我想让艾莉丝一起陪我去塞雷非尤城可以吗,伯父?”朱利安犹豫着开口,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如果没有艾莉丝在场可能有些麻烦。“虽然这个要求可能有些唐突了,但是请相信我有必要的理由!”

中年男子沉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朱利安道:“……是和维拉德、凯文他们有关吗?”

朱利安惊讶地看着罗格哈特,开始佩服起对方那敏锐异常的洞察力。知道瞒不过罗格哈特,朱利安沉声道:“是的,因为据菲尔小姐说,维拉德似乎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的确,以白莺族人对于魔法的亲和力来说,的确有可能听到‘维拉德’的声音……”罗格哈特叹气道,“但是朱利安,请一定要保护好艾莉丝,毕竟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且最好能够不要让她回忆起和维拉德的过去……”

这只是一个父亲的要求而已,罗格哈特无法想象,当艾莉丝回忆起那充满悲伤的过去时,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会崩溃吧?罗格哈特的眼前,猛然浮现出那一日少女的悲伤哭泣,那一次痛彻心扉的哭声依旧能清晰地回忆起。

朱利安沉默了下,然后说道:“……尽量吧,伯父,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她记忆的锁松动的……”

“如此甚好……”罗格哈特闭上眼睛倚靠在椅子上,在说出这句话后不再言语,那表情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朱利安鞠躬道:“那么,伯父大人,请原谅朱利安的提前告别了……”

朱利安从门口离开,然后关上了房门。

在朱利安离开后,室内再次被黑暗所占据,睁开眼睛,罗格哈特却叹息了声,看起来更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

当朱利安带来立即起程前往塞雷非尤的消息时,艾莉丝还在被窝里温存,灵魂融合的后遗症现在只能够通过充分的休息来弥补了,虽然对于朱利安的决定有些不满,不过艾莉丝却也没问多少,毕竟她是知道对方教皇的身份的,他的决定一定有他的理由吧。

虽然抱怨了好一会儿,不过艾莉丝却也不再犹豫。在和家人匆匆告别后,艾莉丝披上了洁白的祭祀袍,再次坐上了回程的马车。令艾莉丝有些意外的是,菲尔竟然早就已经在马车边上等着自己了,似乎早就知道朱利安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一样。

“……你早就知道朱利安会做出这个决定了?”艾莉丝疑惑道,“莫非是你们昨晚谈了什么?”

——朱利安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么失礼的行为,而且从朱利安对于“父亲”那尊敬的态度来看,盖恩斯巴勒家族和阿鲁卡尔德家族貌似是世交的样子,朱利安难得来一次,没有理由不多住几日。然后少女联系到了菲尔的奇怪举动,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自己和菲尔不在一起的时间只有昨天晚上入睡后,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菲尔一定对朱利安说了些什么。

微微笑了笑,菲尔坐上了马车,道:“我只是把维拉德这个名字告诉了朱利安而已,然后他就像在逃避着什么一般。”菲尔也只是料到,朱利安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去向维拉德求证,所以才早早准备离开了而已。

“而且……”看了看艾莉丝,菲尔轻叹道,“貌似那个维拉德和爱丽丝也是曾经认识的呢。”因为菲尔听到了那天离开许愿池边时,维拉德呼唤过“艾莉丝”的名字。

艾莉丝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因为菲尔所说的维拉德,自己没有丝毫印象,而且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假的,因为在路过那个许愿池时,艾莉丝的确也产生过奇异地感觉,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座传闻中的爱之女神像和艾莉丝居然长得一摸一样!

——是巧合吗?不,艾莉丝是觉得不会相信那种事情的……但是这种感觉真是糟糕呢,明明和艾莉丝有关,可恨的是现在的自己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光想想艾莉丝就有抓狂的冲动。

“朱利安,做什么这么急啊,难得来一次盖恩斯巴勒大人的府邸,就不能多住几日吗?”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拉起来,艾琳当然会觉得不快,此时的女祭祀正坐在马车里,质问着朱利安。

“艾琳,我们出来可不是为了游玩的!”朱利安义正言辞道,“记得正事要紧,如果恶魔还残留在城内的话,会造成多大的伤亡呢?艾琳你说呢?”

被朱利安这么一说,女祭司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朱利安貌似说的也没有任何错误。在安抚好艾琳后,朱利安看向菲尔,只是眼神有些不自然。

菲尔自然也是注意到对方的目光的,不过女孩子也只是微微笑了笑,似乎根本不在意昨晚的谈话。

“……抱歉了,菲尔小姐,昨晚是我失礼了……”没想到的是,朱利安却主动道歉了,这倒是让菲尔感到惊讶。

“不,该道歉的是我,是我昨晚问的问题过于唐突了。”

艾莉丝已经知道了他们昨晚的谈论所以也没说什么,而艾琳则是新奇地看着路边的风景,没有注意这里。

众人一路向着塞雷非尤城赶去,只是朱利安却一直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特别是当众人在黄昏落日时赶到城门时,发现城门口多出的大队用以警戒的士兵时,朱利安知道自己的预感不幸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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