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亥天开车的时候仍旧四平八稳,没有先前去机场路上时的飞扬跋扈,但嘴巴里没少嘀咕狗眼看人低,令赵三忌有点小意外,在他印象中吴亥天这阴柔的家伙走的应该是理性路线,咋也不会整得这么表面的情绪化,似乎和先前判若两人,笑着说其实自己真没往心里去,他那是典型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吴亥天笑笑,道说真忍不下这口气。小鸡在一旁认真仔细的听着,似乎对这个一身光鲜的阴柔帅哥挺感兴趣,憨憨怂恿道要不回头把那场子砸了。吴亥天若有所思,看了看赵三忌,带着些许询问。赵三忌摇摇头,晚上呵斥他的是个年纪约二十五左右的大女孩,长得眉清目秀,对女人,他一向下不了死手,上次在火车上强吻齐小楚已经让他罪过好长一段时间。再说类似那种跑堂的底层人物,赵三忌对白眼交加有着切身体会,想来人们在那位置呆久了多少都有些怨气,难得有自己这么个货真价实的土包子可以让她大义凛然一回,只要不是戳他脊梁骨,或者讲些太难听的话,赵三忌怎么也不会介意。用碳头人上人的理论讲是,咱是有层次的人,犯不着。
回到了酒吧,从后门进去后灯光亮着。屠晚清一副大爷模样地半躺在沙发上,孔青羊和孙田丐则是老实本分地恭敬站在屠晚清身后,他们可以对没什么气场的赵三忌大大咧咧,但对屠晚清这条实打实的过江龙的确不敢造次。除了三人外,赵三忌还意外地碰发现了个熟人,张宪睿,那个在自己看来成色十足的皮-条客,同时也兼一特大号玻璃。

没等屠晚清发话,张宪睿瞅着赵三忌进门就熟络地迎了上来,嗲声嗲气道“小赵呀,晚上酒吧打烊整顿,不用上班,大冷天的趁早回去,算放你一天假。”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放在赵三忌身后的蓝未央身上,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贝,一双桃花眼流淌着绿油油的幽光。赵三忌恶寒,当事人蓝未央更是肠胃翻滚,险些把刚才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呵呵,那张哥怎么也在?都打烊了,你也应该下班了才是。”赵三忌确实整不明白为何张玻璃会在场,按理说对同性恋这种事,纨绔大少吴亥天应该也是深恶痛绝才是,难不成女人没玩够,想搞点新鲜的,弄个禁脔玩玩?还是……赵三忌瞥了瞥屠晚清,要真是这样,这哥也太他妈深藏不露了。

用拈花指隐晦地指了指半躺在沙发上的屠晚清,张玻璃把赵三忌拉到了一旁,小心谨慎地压低了嗓门,对他耳语道“看到没,那汉子可是咱酒吧的大老板,据说是条恶棍,不过为人厚道,对张哥也还算照顾,念在他赏俺一口饭吃,中午那会儿他找着俺说晚上公司有场内部会议要开,征求俺意见看看能不能留下帮他,小赵你也知道,俺张哥虽然品行不端,但好歹也晓得义字怎么写,所以就留下来了。不过张哥奉劝你句,最好别掺和到这码子事里,据说是场恶仗,你在酒吧好歹也呆了一两礼拜,相信这种夜场暗箱里头的事儿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不干净。你一个学生娃儿,能敬而远之最好别淌这浑水。”

赵三忌就把话儿听到这里,至于张玻璃之后那段絮絮叨叨的晚上张哥请客,带上那个阳刚帅气的半寸男,他们三哥两找个地方潇洒去之类的由头,赵三忌自认很没礼貌,楞是一字也没听进去。

“张哥怎么就知道晚上开会的事就是有场恶仗要打?”显然来了兴致,赵三忌倒很好奇到底是哪个长舌妇同张玻璃嚼的舌头。

看到以往对自己并不怎么理睬的赵小哥晚上一反常态,张玻璃还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的小赵哥终于被自己成功色诱,答话语气更是暧昧三分,瞅了瞅四周,发现二老板吴亥天也在屠晚清下首落座拿着瓶啤酒自斟自酌,有点忐忑,小声道“怎么说张哥好歹也在x市跌爬滚打了近十年,对那些所谓道上的事儿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小赵知不知道刘成文这号人物?”只是没等赵三忌回答,张玻璃侃侃而谈道“说起刘成文,在x市那可是地道的一哥,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从上世纪末那起特大y走私案被人曝光最后姓赖的远走他乡后,x市一度陷入群雄无首状态,最后还是刘成文那家伙牛-逼,凭借刘氏雄厚的经济基础以及刘氏在x市多少有些底蕴,便开始在本市大肆收罗yh集团的地盘,当然期间肯定发生不少惨案,不过最后都被刘成文通过上面一些关系给硬生生压下,而且据可靠消息透露,刘成文所倚仗的那些关系之前同刘氏并不存在任何交集,甚至俺还听说,那些关系里头还有两三个大佬先前还是同刘氏属对立阵营,”说到这,张玻璃难得重重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多嘴了,草草一句感慨结尾道“要不怎么说刘成文这家伙牛-逼呢,而今天咱大老板就是和刘成文那家伙有瓜葛。”

赵三忌认真聆听张玻璃这些所谓的内幕,有点瞠目结舌,他从来不以貌取人,但瞅着张宪睿的时候,赵三忌的确没料到这家伙肚子里居然真有些料,而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还有些花边新闻没抖露出来,扯了扯张玻璃的袖口,赵三忌也跟着压低嗓门,问道“姓刘的最大倚仗是什么?还有他为人怎样?”赵三忌不怕道听途说,因为在赵家堡的时候范大叔就最爱侃那句“空穴不来风”,反言之就是既然有风吹草动,肯定存在着透风的墙,他怕就怕在一无所知,类似这种没有理智领导的横冲直撞,很容易横尸街头。

张玻璃一向极具耐心,否则在被赵三忌拿了几次冷屁股去捂他热脸的时候就早已心灰意冷,开口道“这事儿不好说,刘成文这家伙神秘得紧,至于最大的倚仗那肯定是张家呗,哦,对了,上次俺和一水灵娘们在海悦巫山云雨的时候听到过这门子事,不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那娘们有些来头,估计也不会拿这种小道消息忽悠小爷,哎,想起那娘们小爷至今还记忆犹新呐,那皮肤叫一个粉嫩,那两颗乳-房叫一个高耸挺拔,那屁股,啧啧,”全然没有跑题的觉悟,张玻璃虚空比划了一阵,舔了舔干燥的嘴皮子,吞了口口水,“小爷上过的女人没有千儿,好说也有八百,也就那娘们的身段儿能叫小爷至今回想起来仍旧肝肠寸断。怀念那两瓣翘臀,怀念那朵粉红菊花啊……”

赵三忌恶寒,玻璃加淫-棍,张宪睿算是无敌了。“打住,张哥,言归正传先。”

“哦,哦,”从意淫中回过神来,似乎没能调整好心态,张玻璃先是感慨了句“可惜那娘们都快五十岁了,不然小爷还真想把她娶过门儿。”

重口味!实打实的熟女控,赵三忌如是想到,当下对方才张玻璃口中那些有如天花乱坠的褒奖之词感觉后背冷汗淋漓,悄悄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物极必反,别以为只有大热天的额头才会冒汗。

鄙视了看了赵三忌一眼,张玻璃嘀咕道“成熟娘们的滋味你这毛都没长齐的犊子怎么可能明白,等哪天小赵和小爷一样阅女无数了自会清楚,其实同那些四五十年纪的大姐做-爱,才会真正领悟到啥叫-床第之欢,那是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快感啊!”

赵三忌汗如雨下。

“刘黑子知道不?”张玻璃回忆了老半天的峥嵘岁月,终于舍得言归正传,同先前一样,还是没留给赵三忌答话的时间,自顾说道,“琢磨着小赵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乖牲口,张哥也不跟你绕,刘黑子,只是绰号,至于真名叫什么,还真别说,x市这地儿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当然,小爷也没能幸运到成为其中之一,如果说刘成文是台面刘氏在x市甚至f省台面上的代言人,那么刘黑子则是其暗箱操作最大的倚仗,为何这样说,”接过赵三忌递过来的香烟点上,张玻璃一甩那头拉直、焗油过的飘逸长发,吐了口烟圈,缓了缓才接着道“这还得从刘氏企业的发家根底说起,上世纪八十年代,恩,也正是小赵还爬在地上玩泥巴那会儿,那时候改革开放刚开始不久,大陆这地儿算得上是百废待兴,也没啥门子真正意义上的黑社会,偶尔也就一两零星帮派为些所谓的面子和兄弟义气,拉帮结伙的拿些菜刀之类的摆明车马好勇斗狠,真正意义地去为些利益纠纷而斗得个头破血流的事儿虽然有,但绝对不多,甚至在那时候,为了利益纠纷而你死我活的桥段很遭圈子里的人鄙视,简言之,八十年代的黑社会是个很传统的江湖,草莽之类的英雄气概满天弥漫,而打破这一传统的正是刘氏现今掌门人刘大海,挺响亮的一名头,因为那会儿跑运输的人不多,又因为南北往来货运日渐繁多,所以大哥头子出身的刘大海召集了一批人马,买了几辆现在已经不多见,类似东方牌军卡的那种卡车搞起货运,刚开始那会儿倒也敬业,大多数货物都能及时送达,但因为底下那些喽啰大都是些半路出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案底的流氓地痞,野性难驯,劣根不改,原形毕露后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的兢兢业业,琢磨着刘大海这家伙也不是那种能勤俭持家的人,业精于勤荒于嬉后,就开始干起了讹人的勾当,毕竟之前的积累起的信誉摆在那儿,一定程度还是有些老主顾,所以找他托运的人还真不少,刘大海也心狠手辣,一接过订单就全额私吞,拉来的货都被自己中饱私囊给暗中卖掉,而碍于刘大海的底下喽啰众多,那些正经商人大都也没敢报案,只能打碎钢牙和血往肚子里吞,一来二去,刘氏的家底儿就这么被积攒起来。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在发*运这行实在干不下去后,刘氏开始转移阵地南下,那会儿九十年代初,在那时候真正意义的黑社会已经有点雏形,不再是传统地道的江湖,所以南下第一时间刘氏就大展拳脚,跟人拼场子,啥门子事儿赚钱就倾家荡产往里头砸钱,而且还不容别人染指,别人稍微一越雷池,便生死相向,而凭借这股阴狠,刘氏南下之路崛起之路虽然血腥,但的确算得上顺风顺水,发展到了至今,也就有了今天这般光景,在苏浙一带,房地产份额刘氏市场所占比例高达百分之二十五,而且旗下年盈利超过千万的子公司,据不完全统计,便有十三家。”

说到这,赵三忌真汗如雨下了。手机适时响起,不过不是电话,是闹铃声,八点整,燕青兆该到机场了。

“张哥,您真不是一般人!”屠晚清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犀利,赵三忌为之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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