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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前,虎子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有故事的人,即使偶尔感慨生活如同白开水,但也不觉得悠闲的乡野生活多么味同嚼蜡,这对没少研究《人xìng的弱点》的齐小楚来说一目了然,因为打从在虎子身边坐下,便发现了虎子捧在怀里的《七龙珠》漫画。一个能时刻保持童真的孩子,即使生活再怎么穷困潦倒,也能持乐观态度对待。不过看了虎子一身不像山寨版的鳄鱼牌p衫还有随意搁在桌子下的pp电脑包,她便觉得自己所谓的穷困潦倒的想法有点多此一举。齐小楚好歹也在大学这亚社会圈厮混了两年,打扮有点小前卫,生活圈子也大都是些没事闲得蛋疼虽然谈不上挥金如土但也花钱如烧纸的男男女女,所以对虎子这身行头并不感冒,只是心里暗骂这犊子真他nǎinǎi的市侩,对付自己这么个标致的美人还真舍得痛下杀手,当下甩给虎子一百二十五块后也落得个心安理得,原本两人座位却被她硬生生挤掉了大半。

虎子接过钱后便不理会这个彪悍的娘们,手捧着《七龙珠》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碳头侃些初高中的糗人糗事,当碳头感慨道以后再也没机会玩上五毛钱一局的台球的时候,虎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笑说,赶走了我们这两刁民,琢磨着老杨也如释重负。想当初那会两人可没少半夜摸黑敲老杨的门,玩台球时开局前几杆倒打得风生水起,就是剩下黑八的时候两人没玩个个把钟头肯定誓不罢休。台球馆老板老杨脾气好,就这两头犊子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也心照不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睡觉去,等天亮的时候桌子上撑死了有两块钱便算这两小子良心发现一回。

最后上镇提档的那会儿虎子和碳头去老杨那儿走了一趟,老杨说要整几道菜给虎子他哥两践行,愣是留他们吃了顿饭,让即使占人便宜也脸不红心不跳的碳头着实汗颜了一把,酒桌上没少对老杨赔不是,老杨说要不是你两小子对老子胃口,天皇老子我也爱理不理。

虎子就恭维到还是老杨大牌,有秉xìng有骨气,率xìng而为,洒脱。老杨酒至半酣,骂虎子讲话文邹邹,不再把老杨当老杨看。虎子酒量不好,两瓶啤酒下肚已经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听了老杨的话草了一口,道虎子永远是虎子,说完晕乎乎地从兜里掏出一包从老爷子那顺手牵羊来的云南烟草,拍在老杨面前,说晓得市面上的香烟不入老杨金口,特意整来了包能把活人呛死再把死人呛活的辛辣散烟,要老杨悠着点抽,别到时候抽得浑身辛辣味儿整得杨婶不让上床那可不好。

老杨抬头瞅了这个本能成为自己女婿的年轻人,叹道是他女儿睁眼瞎,抱着金山不知宝,活该她受罪。虎子安静了会儿,朝老杨一本正经道说自己有女朋友了,很漂亮。老杨恭喜说早生贵子。碳头口齿不清地附和着还没到法定年龄不能生仔,他和老杨均属于“酒囊饭袋”之流,酒量大得唬人,饶是如此也禁不起两三斤白酒下肚,口不遮言骂说杨萧蔷那狗娘养的贱货,活该被人甩嘴巴子。杨婶当时就在旁边烧下酒菜,闻言拿着铲子杀将而来,对着碳头劈头大骂,你丫的小兔崽子骂谁是狗娘。碳头酒醒大半,自罚三杯表示知罪。然而四人均没察觉门外那张苍白俏脸梨花带雨,她的虎子哥终于不再是她的虎子哥,歇斯底里地无声嚎啕,初恋总是叫人心碎,她如是想。

齐小楚受不了虎子和碳头一副旁若无人的高谈阔论,更何况谈的尽都是些青chūn叛逆外加下流的荒唐事儿,她整不明白一个貌似斯文一个瞅着也挺忠良的娃儿,哪来这么多花花肠子,终于喝道“给老娘闭嘴,聒噪。”

虎子不以为意,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个pp递给她认真道“不能改变别人,那就改变自己。大俗即大雅的境界不是你这女娃儿能体会得来的。我们哥两是正经八百地农民子弟,站在空旷的田野里吆喝习惯了,所以嗓门较大,你就担待则个。”惹得整节车厢哄堂大笑,就连一打上火车就板着张脸的少妇也不禁莞尔,就那个耳机女一副莫名其妙。

接过虎子手中的p,齐小楚碎了句你丫的骗谁,就你们还农民,装吧。虎子说爱信不信,其实他两的这身行头是镇上地摊货,三件十元,用来唬人的。齐小楚彻底败北,塞上耳机,恨得咬牙切齿,嘀咕说今个儿老娘算是碰着个极品了,暗道要淡定。可等戴上耳机,听到里面的“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还是忍不住惊天地泣鬼神地一声大吼,用看待元谋人的眼光望着一脸错愕的虎子,这女娃也忒有jīng力了,老一惊一乍。

“这…这…歌是…是‘九妹’?”

虎子还道遇上知音,献宝似地说:“恩恩,还有好rì子,爱江山不爱美人,得意的笑……”

“打住!老娘受够了,你丫的存心整人,不跟你这rǔ臭未干的臭小子计较,还你。”狠狠地把p塞还虎子手中,又从虎子手里抢过《七龙珠》,念叨着老娘改变自己,改变自己。

对这个神经大条得足以和酒醉后的无良大叔相媲美的中xìng美人儿,虎子虽然也想咬上一口,但终究还是有贼心没贼胆,这从他始终和齐小楚泾渭分明的落座上不难看出,也正因如此齐大美人儿才胆敢肆无忌惮地耍泼。

虎子自是不晓得这个张口一个老娘闭口一个老娘的闺女是多么骁勇善战,但对面角落里的少妇在大学可没少听闻她的花边新闻,正是这个漂亮得有点心惊动魄的女孩,当初在她男朋友道貌岸然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想要她的初夜的时候,说是“爱我就把身子给我”之类的云云,最终却是偷鸡不成脸上倒多出了道鲜红的五指印是多么令人匪夷所思。事后她还扬言道那个男人不带把,连孔乙己的“我想和你困觉”的胆量都学不来,更没资格当老娘的护花使者。与此类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八卦新闻,细细数来少说也有一箩筐。不能怪少妇八卦,就办公室里头的那点破事儿,哪个风云学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还不第一时间传得满城风雨。她在rì记里头可没少埋怨现在的小年青张扬的不再是活力的青chūn,玩伤感的最后个个寻死觅活,玩叛逆的一个比一个奔放,想来《山楂树之恋》的美好对她们这代人来说终究只是个童话,或说是个一笑而过的笑话。

虎子无心为难齐小楚,看她捧着漫画书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遂不做打扰,当下和碳头谈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碳头白了眼那个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水灵大白菜,很装13地推了推鼻梁上那副花了近三百块买来的金丝眼镜,只是镜架上劣质的p无情地道出了它是赝品,笑着朝虎子说犯烟瘾了,得上洗手间解解馋。虎子把玩着手里的临行前老爷子送他的那块血红sè琥珀,目不斜视道悠着点,别抽坏了身子。

待碳头起身离去,身旁的齐大美人儿缓缓地合上了漫画书,类似这种童真她并不感冒,扭头看了虎子一眼,难得没有一惊一乍,漫不经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上学去的?哪所学校的?什么专业?大几了?”

“赵三忌,是,学院,国贸,大一。”虎子如实道,也回头看了看齐小楚,赞道:“你长得很像我女朋友,只是头发稍微嫌短了一些,不过你还是没她jīng致,xìng格跟她以前倒是蛮像。”

齐小楚对这种“你长得很像我以前的叉叉叉”的言论有点反感,甚至觉得这种开场白和“如果你爱我就和我叉叉叉”的论调臭味相投,不过看着虎子清澈的眼神自觉很没底气怀疑。玩味说老娘就一路人甲,长着一张主流的大众脸,天下间和老娘相似的女人海了去了,所以也别指望老娘能中这犊子的圈套对你口中所谓的女朋友刨根问底儿,老娘自觉没趣儿。

虎子不说话,继续把玩手中那块血红琥珀,据老爷子说如果把这玩意儿给捂热了,就能看见琥珀zhōng yāng里头那条长了几根胡须的金sè小蚯蚓,而送给燕青兆的那块明黄sè琥珀,如果搁冰块里冰镇一会儿,却是能清楚看到里头的火凤凰。两块东西都是从赵太祖那辈人传下来的,属名副其实的传家之宝,到现在虎子还琢磨着这块老古董到底能不能值个万儿八千。

齐小楚见虎子不理自己,心道这家伙还真他nǎinǎi的不是个东西,小心眼。但女人的兴趣一旦上来就yù壑难填,最后托着腮帮一脸暧昧地深情凝望虎子,瞅得这家伙终于望向自己,吐出那条三寸香舌环唇一周,并不自觉地拉出一缕细长银丝,媚眼**,场面说不出的****。

虎子骂道,你他娘的就条竹叶青,别道老子不敢欺负你,说着狠狠朝那近在咫尺的薄唇吻下。

大学,从这里开始,戾气见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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