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连好些天没有搭理褚天佑,他终究是耐不住寂寞了,又再次将电话打给了我。
“褚先生,您是决定答应我的条件吗?”

我在这头问道,这样的沉默,让褚天佑很是恼火,他沉吟了片刻,“邱恋,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不是有那么多钱吗?我一个将死的人,能花你多少?”

呵呵,说得好像我的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我那时候收敛住眉色,握住手机,我一阵言辞的说道,“褚先生,如果您打电话时想通了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可以考虑您的请求,请您记住,是您现在有求于我。”

我说完就要挂断电话,褚天佑在那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我可以答应你叫醒赫炳宸。”

他淡淡的说道,带着极其的不情愿。

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褚天佑再怎么倔强,到底有拗不过我的东西。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赫亦铭,那段时间他忙得焦头烂额,我一个人去的医院,当我来到褚天佑的病房时,他的脸色憔悴不堪,整个人都十分的焦躁。

“褚先生。”

我叫了他一声,而后在他的身前站定,他就那么看着我,一直看着,浑浊的眼眸里,露出一抹老之将死的苦痛。

我是后来从护士那里知晓,癌细胞扩散,他浑身都疼痛。医生告诉他有一种进口药可以缓解疼痛,但是他根本支付不起。

“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只要你叫醒赫炳宸,你想要的药,我可以帮你弄到。”

我很淡定的将这番话说出来,褚天佑微微的点了点头,干涸的嘴唇蠕动了一番,终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起不来,你得让他过来。”

即便是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是放不下架子。

那时候,我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到了这把年纪,为何还要把面子看作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懂,也许是因为我还年轻。

我没有勉强褚天佑,跟医生联系了一番,将赫炳宸的病床推到了这里。他刚注射了镇静剂,这段时间的情况并不好。

赫炳宸的头发又脱落了一些,整个人萎靡不振,他沉睡的时候,露出婴儿一般的脆弱。褚天佑够着脖子看向病床上那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嘴角却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呵呵,你也没扛过啊,看来也得死。”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就那么扭过头一直看着赫炳宸,但是没有动身。

我忍不住性子就急了,“褚先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提醒了他一声,他没有看向我,依旧是将目光落在赫炳宸的身上。

“你先出去。”

他冲我说道,不容置疑的口吻。

可是那时候,我怎么放心出去,我补了一句,“我就站在这里。”

我不肯放下我的立场,而他也是。

他叹了口气,“那我可没办法把他叫醒。”

这个人的倔脾气就上来了,我只好依言,起身往外走,然后关上那扇房门,可是我不敢走远,就一直站在门外眼巴巴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褚天佑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赫炳宸,“看来,还是要我救你。赫炳宸,你抢了我太多的东西,真是希望你现在就死了。不过呢,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我想通了,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你了。等到了下面,我会先去找美菱。到时候,可就没你的戏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出这番话,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因为,我根本无法理解他们那种心情。

我只能眼巴巴的等待着奇迹的发生,褚天佑够着脖子,伸手拍打了赫炳宸一下,床上那个苍老的男人依旧是沉睡在梦境中。

见赫炳宸一动不动,褚天佑又叹了口气,然后让自己躺下,“睡吧,睡够了你就醒了。我呢,也懒得跟你折腾了,反正这辈子你欠我的。以后,我可就不会让着你了。”他絮絮叨叨的,话可真是多啊。

过去了两个时辰,他还是那么躺着,屋子里的两个男人都躺着,一个沉睡着,一个死死的盯着天花板。

我有些耐不住,就推门走了进去,褚天佑扭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你还不放心吗?我的生死都在你手里,这个老东西对我而言可没意义。”

那一刻,我有些无地自容。

“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我愣在那里,十分的尴尬,所以只能是没话找话说了一句,褚天佑的眉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嗯,好。刚好有点渴了。”

于是我走进去,给了他到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而后又缓缓地走了出去。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着我的背影,突然特别认真的冲我说道,“谢谢。”

这一句谢谢,听着可真是别扭啊。

我没坑声,依旧是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那杯水氤氲的雾气一直在屋子里萦绕着,但是褚天佑并没有喝。

他扭过头看了赫炳宸好几次,但是那个人一直都没醒,他就像是放心了一般。后来,疼痛开始啃噬他,我透过那扇小窗,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来。

护士进来换药,见我站在门口一脸好奇,我赶紧让开,护士就走了进去。

“褚先生,又疼啦?”

那护士过去将他的床摇的高了一点,“要不要吃止疼药?”

但是褚天佑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示意自己没事,我却见他两只手死死的攥住床单,青筋暴露。

这样的痛苦,是我不能感受的。

但,他却用自己强大的内心支撑着。

隔了一会儿,?%4?4士要走,他问了一句,“镇静剂要多久才会消散啊?”

护士告诉他,一般四五个小时就可以了。

他嗯了一声,依旧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但是整个人状态十分的不好。

护士走到门口,见到我的时候,只是摇了摇头。

我那时候纯属是善心,我拉住护士,问道那种进口药的事情,药确实是很贵,也只能舒缓疼痛的效果,我说,“没事,他的医药费我来承担,先给他用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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