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只是医院那边,赫炳宸的情况并不见好转,我愈加的心急,而赫亦铭则沉浸在懊恼里。

这一日,我刚来医院,却听闻管家说赫炳宸想要见我,我和赫亦铭往里走,他却拦住了赫亦铭,“大少爷,老爷现在不想见你。”

这一句,应该算是赫亦铭最近听到的高频语句吧,屋子里躺着的那个男人怎么都不愿见到他,我安慰的冲赫亦铭眨了眨眼睛,告诉他我会替他看看赫炳宸 。

我进去之后,管家也从屋子里出来了,我看着赫炳宸日渐消瘦的容颜,说实话也挺心疼的。毕竟,他现在承受的痛苦,都是我们带来的。

我说,“爸,有什么话您就说吧,我在这里。”

赫炳宸转动着眼珠看了我一眼,而后又看向了玻璃门口,那里,赫亦铭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随即,我听到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叫陈叔来吧!还有律师,我有事要交代。”

他真的是很虚弱,说不了几句话,整个人就不行了,不住的喘气。我上前帮他擦拭嘴角的口水,声音也更轻了几分,我说,“爸,等您身体好点了我再让他们过来好吗?您要多休息,有什么事儿我和亦铭都在这里的。”

赫炳宸紧蹙着眉头闭上了眼睛,我不懂他露出这个神情到底是什么意思,隔了好一会儿,他像是缓过劲儿来了一样,“让陈叔和律师来,我有话要说。不能再等了,怕撑不住了。”

这句话,我听着总觉得特别的心酸。

看着一个人一步步的走向死亡,这种感觉是最无奈的,我的眼圈就红了,“爸,不会的,您不会有事的。医生都说了,您只要好好休养,还会恢复之前的样子的。”

善意的谎言,或许起不了任何作用,但却是代表了我们的一种祝愿。赫炳宸依旧是叹气,隔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不管了,去叫他们来。”

他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我抬头触碰到赫亦铭翘首以盼的目光,真的是没有忍住,我多了嘴,“爸,那件事情真的不怪亦铭,他是被人催眠了,不是他想要伤害您的。”

我说完,赫炳宸还是没有反映,他露出一副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的样子。我只好无奈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我刚出来,赫亦铭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恋恋,爸爸说了什么?”

他很是焦急,我告诉他赫炳宸想要见陈助理和律师,那一刻,其实我们都明白赫炳宸想要做什么,只是,我们谁也没有说破。

电话是赫亦铭打过去的,下午的时候,陈叔和律师就来了。好像是有某种默契一样,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领着陈叔和律师进去,赫炳宸并没有让我出去,他看着我,“恋恋,你念给我听,我眼神不好了。”

他很虚弱,我从陈叔手里接过那份文件,这才看清楚上面的字,竟然是一份几个月前他立下的遗嘱,这份遗嘱说的很清楚,赫炳宸名下的一切在死后全部由赫亦铭继承。

我逐条念完,心情沉重。

念完之后,赫炳宸叹了口气看向了陈叔,“把继承人换成亦轩。”

他说完,舒了一口气。

而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震惊。我以为,他不过是对赫亦铭心里存有怒火,可没想到,这根本就不是怒气那么简单。

只因为他的一次情绪失控,他便是不管不顾的要更改了遗嘱,陈叔也是一头雾水,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了赫炳宸,“赫总,真的要这么改吗?”

他追着问了一句,因为,谁也不清楚,赫炳宸这么做的原因。

我只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我没忍住自己的直性子,直接就问了,我说,“爸,您现在更改遗嘱,是因为亦铭气了您的事情吗?爸爸,亦铭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受害者。“

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赫炳宸给打断了,他大手一挥,制止了我接着往下说,“够了,这事儿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我已经想好了。”

他的态度坚决的让人觉得奇怪,可是……可是我心里就是堵得慌。

“这对赫亦铭不公平!”

我的声音很大,情绪也激动到了极致,赫炳宸就怒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出去!”

他音量突然提高了,陈叔就过来劝我,“恋恋,你先出去吧,这里我们来处理。”

我是被推着出去的,可我心里不甘,尤其是出去见到赫亦铭,我当即就哭了。

他这些天被冷落,我都是看在眼里,我以为时间长了, 赫炳宸的气就会消了,可我没想到,他的气还真是大啊。

“老婆,怎么呢?是不是爸爸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现在身体不好,说的都是气话。”

赫亦铭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不停的安慰着我,听到他还在替赫炳宸说话,我心里那个滋味可真不舒服啊。

我说,“亦铭,我觉得对你不公平。”

我那时候真的是憋的难受啊,忍受自己的爱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谁也忍不住那口气吧。他诧异的看着我,我就将赫炳宸更改遗嘱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养子,他竟然为了这件事情就放弃了自己的亲儿子,这样好吗?

他不给赫亦铭解释的机会,不给他任何弥补的可能,就一棒子彻底的打死了他,这样做对吗?

我那时候只剩下满腔的委屈,却没想到我说出的话,会让赫亦铭深深的难过。

他蹙着眉头双手垂在身旁,眉头一直紧紧的锁着,我看出了他眼里的难过,便拉住他的胳膊,我说,“赫亦铭,我们不在乎那点遗产,我和你可以自己白手起家的。我们可以靠自己挣得一切的。”

有些时候,我们在乎的真的不是那点物质,而是,我们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而给予这样不公平待遇的那个人,便是我们最亲的人。

赫亦铭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转身就朝那间病房走去,房门从里面反锁住了,他敲了好一会儿,却是压抑着怒火,每一下都不重。

即便在这一刻,他还是顾及着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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