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厅里面没有人,只有厨房里面传来剁菜声,从门帘的缝隙里可以看到奥尔维亚丈夫高大健壮的身影,修并没有打算去和他打招呼,他们进来的时候声音很大,他应该知道的,既然不出来迎接就表示默许他们随便走。
爻爻找了沙发坐下:“修,我就不上去在这里等你,我想你们也有些话需要单独说。”

修点了点头漠然的顺着楼梯走上二楼,有些老旧的木梯踏上去的时候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修一步一步轻轻的走到了二楼,莉莉丝说莱特应该在上楼之后第三间房里,因为奥尔维亚要安静的观察维克多的病况,不许两人站在房内。

不过在走过第一间房门的时候,房门旧突然被人打开,奥尔维亚倚着门框居高临下的看着修:“小鬼,我还在想你是不是真的不来了呢?”左手的金属义肢轻轻的夹着一根燃烧了半截的烟。

看到奥尔维亚拿着烟修立刻不客气的嚷道:“里面有病人你还抽烟,真没医德。”

“那种东西我从来不需要,再说了,既然我保住了他的命,就没理由会让他死掉,这点分寸我还有。”奥尔维亚突然上上下下扫了扫修好几眼,嘴角一扬弯下身摸了摸修的头,“肩膀的伤需不需要我帮忙治一下?”

修也没怎么吃惊,虽然用衣服遮住了伤口,不过既然面前的是三大神医自然可以从举手投足的一些细小动作看出端倪:“不了,我可不想变成你试验的白老鼠。”

“怎么这么说话?我看起来像恶魔?”奥尔维亚从门框上移开,轻轻地关上门,“维克多刚刚和莉莉丝说完话现在需要多休息,再过几天就可以复原了,你们找到的紫霜云芝确实是极品,效果特别好。”

“你是说那颗紫霜云芝?”修有些吃惊,没想到奥尔维亚要他们找拿东西居然是用来治疗维克多,而不是留着自己用的,“不过维克多恢复什么的已经和我无关了,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

“要走?去哪?”

“去索纳,我要去那里找人。”

“索纳吗?”奥尔维亚皱了皱眉重复道,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约定’的时候了,我也该去一趟了。”

看奥尔维亚的样子似乎有些踌躇,修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奥尔维亚松了口气转身朝着楼下走去,“随便你了,走的时候不需要来告别了,我们不熟。”话是这么说,可是奥尔维亚却背对着修挥了挥手告别。

修默默的注视奥尔维亚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这才继续走向第三间房,修伫立在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举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没锁。”

修转动把手推开了门,莱特坐在墙角的椅子上,看到修的到来有些惊讶:“特兰克斯?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修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好,看到修yù言又止的样子,莱特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想想修一路上都是万事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出现这种表情莱特立刻察觉修有事。

“恩,确实有点事,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离……开?你的意思是离开我们?”莱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抓住修的双肩。

“是的。”修镇定下来回答,莱特稍稍松了手,因为他也冷静下来了,“我明白了,一开始我们就只是碰巧同行而已,现在你要去做自己的事情,我们也只是恢复相遇之前的情况罢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持,莱特更是干脆转过身打开窗看向外面。

“分别之前我想说,莱特,谢谢这一路上的照顾,好几次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们身陷险境,真的是很对不起。”这一路上两人经历的点点滴滴都记在心头,那种仿若兄弟的感情让从来没有兄弟的修有一些温暖而又窝心的感觉。

而莱特也是真的把修当作了弟弟看待,而现在这个“弟弟”却突然打算离开自己,这才让莱特有些行为失常,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莱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一定很想知道这对魔剑里面的灵魂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寄居在魔剑里吧。”

修不明白为什么莱特突然说起这件事,虽然修的确对魔剑很好奇,不过现在说有些格格不入,莱特并没有在意修的神情异样,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这把剑里的灵魂叫做莱安,而他……则是我的弟弟!”

修的神情在一瞬间突然绷紧,眉头紧皱在一起,不过他并没有插嘴,只是静静的继续听莱特说下去。

“家族的诅咒已经传了好几十代,每一代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不管是什么方法,甚至是旁门左道或是极度危险的方法,只要有可能能够解除诅咒,我们都试过,可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是成功的。我的父亲和叔叔在他们即将三十岁的时候更是陷入了极度疯狂的状态,仿佛诅咒让他们失去了常xìng,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来的方法,说只要铸一把剑,在铸剑时用带有相同血缘的童男祭剑,再把这个带有灵xìng的魔剑供奉起来就可以破除诅咒……”说到这里的时候,莱特的声音有些许的起伏,其中却又带着痛苦和不甘以及无奈,仿佛又重新经历了某个想要遗忘的痛苦回忆。

“父亲原本很疼爱我和弟弟的,至少在我的映象中他还是一个很好、很温柔、仁慈的父亲;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死亡的恐惧和诅咒的折磨让他失去了人xìng,由于叔叔没有孩子的关系,他便选中了我作为祭剑的祭品,我,他的儿子。”莱特抓着窗台的双手指关节泛出了青白sè,结实的金属窗台甚至有了些许凹陷,“当时我原以为我会死,我会比所有人更早脱离诅咒,如果死是一种解脱和zì yóu的话,那么我也不会再抱怨了吧。只是万万没有,莱安……莱安他居然……居然……”莱特的声音一下子高亢的有些歇斯底里,可是突然间却又低沉了下去,声音变得颤抖而混乱。

“莱特,够了。”看到莱特现在的表现很明显jīng神有些恍惚,沉浸在痛苦中,修不想让他再去回忆这些可怕的过去,因为修刚刚也从一个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来,他明白这种感受。

“放心,我没事,这件事已经憋在我心中十几年了,我只想说出来发泄一下。”莱特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莱安和我的感情非常要好,因为我们是唯一的小孩,所以他常常粘着我,在我身边打转,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像个跟屁虫一样。”似乎是回忆起那个顽皮的身影,莱特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安详的笑容。

“当时莱安只有七岁,可是很懂事,除了和我玩以外非常安静,安静的有些成熟。当我被父亲作为祭品关起来的时候,他居然偷了钥匙把我放了出来……我们一路逃往,很快父亲就追了上来,在森林里我们失散了……莱安就是这么被父亲抓回去的,失散之前他曾经对我说了一句话,‘如果可以,我希望哥哥你好好活下去。’当时我觉得没什么,可是事后一想,当时莱安早就打算代我去死了,父亲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他早就计划好牺牲自己了,而我,居然蠢到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实在没资格……当他的哥哥。”

莱特的肩膀轻轻的抖动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一个大男人绝对不应该他人面前流露出自己软弱的样子,所以修没有揭穿这一点,只是当作没看见继续伫立着聆听,莱特的心情稍稍平复之后继续说道:“当我明白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剑已经铸造好了,当我的手触摸到那把剑的时候我就知道,莱安在里面;看着父亲和叔叔欣喜若狂的样子,我却只想哭,莱安死的不值得,因为父亲和叔叔依旧在三十岁的时候死掉了,当时他们愧疚的表情我依旧记得很清楚,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埋葬了他们之后我就出来游历,四处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很多时候当我自暴自弃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或者生出不如就死在某只魔兽的爪子下的想法,至少不必再去想那个毁掉我一生,毁掉莱安一生,毁掉我们家族的诅咒,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莱安的话,我知道我的命是他换来,我必须要代替他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即使知道死期也要充满希望的活下去。”莱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背负了十几年诅咒的生命,他早已经看开,“如果这个诅咒不能解除的话,就让它在我这里结束了,我们家族已经走到末路,我是最后一人了,痛苦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因为这个诅咒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是时候做个了结了,不管成功与否,再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诅咒而丧命了,这……也足够了。”

午后的阳光借着窗外的玻璃反shè进了房内,那种耀眼到无法正视的光芒微微让修眯起眼,眼前莱特的背影有些凄凉、有些沉重,修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莱特,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有的时候生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人类的心可以坚强到战胜一切困难。”

修将一旁桌子上的魔剑从剑鞘中抽出,静静的感受着从魔剑上传来的灵魂波动:“这把剑……他一直在保护你,我想你也感受到了吧。”修轻轻的将魔剑收入剑鞘内,“这十几年你和他都走下来了,在走到终点之前你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是啊,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啊。”莱特终于转过身拿起桌子上的那对魔剑,“莱安,谢谢这一路上你保护我,今后也拜托了!”

***

就在爻爻坐在那里快要无聊的想要试吃看奥尔维亚留下的饼干,楼梯上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修一个人走了下来,爻爻收回了伸向饼干的手:“告别好了?”

“恩,走吧,趁现在天sè还早。”修的脸上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对他而言分别并不是什么伤心和痛苦的事情,看到爻爻之前的动作,修看了看饼干问道,“那个饼干……你真的想吃?”

“呃,不,没有。”

“我试试。”修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我就知道绝对不可以随便吃那家伙的东西,居然真的有毒。”把这么一盘饼干放在桌子上这么显眼的地方摆明了想诱惑修去吃,一旦不小心贪嘴就不知不觉成为试验的白老鼠,对奥尔维亚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依照之前奥尔维亚说的不要和他们告别的,修和爻爻就这么走了出去,走出压抑的房门之后修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心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最后朝着奥尔维亚二楼的窗口看了一眼,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爻爻,去索纳教会的圣地我们应该怎么走最快?”

“从卡门过**通道的话到达索纳和异乡的国境线只需要两天半,**走廊差不多应该被整理好了,一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的;接下来可以从蕾蒂河的支流——琴玉河顺流而下大概需要一天多,接下来快马也是一天多,这应该是最快的办法来了,差不多六天左右就到了。”

“六天吗?快的话似乎可以赶上那个什么祭奠呢,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出发吧。”

***

注视着修远离的背影,莱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摆弄起一旁放着的魔剑:“莱安,他……真的和你很像呢,一样的勇敢、坚强、聪明,让我又好像看到了你,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会比他更加耀眼,我一直这么相信着的,你是……我值得骄傲的弟弟。”

“老公,收拾行囊,准备去一样索纳。”奥尔维亚一下子扑上她老公那宽厚的肩膀,他人面前高傲冷俊的“毒魔手”这个时候更像是一个爱撒娇的小孩,“等到那个维克多的病情稳定,我们就出发,好久没见到白问心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恩……晚上吃什么?”魁梧大汉也少有的表现出柔情,紧抓着奥尔维亚环抱着他脖子的双手,jīng心呵护着这个可爱的妻子。

“随便,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

***

“咚咚”

“进来。”推门而入的月舞手中捧着一叠报告,姚菁摘下眼镜叹气道,“又来?这几天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因为祭奠的关系,这几天的事情特别多,好多需要你决策的事情。”月舞把那叠报告放在桌子上之后便说道,“公主殿下,要是累的话休息休息,我帮你准备一些吃的补充体力。”

“呼,确实需要休息休息了。”姚菁从那个不合她身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软绵绵的真皮坐着坐着身体就容易疲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脊椎发出噼啪的骨头舒展声,姚菁动了动脖子走出阳台。

窗外的空气让姚菁的jīng神稍稍振奋了一下,身上的疲惫仿佛立刻一扫而光,冬rì里难得有这么强烈的阳光照得身体暖洋洋,姚菁倚靠在栏杆上俯视着下方,轻柔的微风吹拂着姚菁翠绿的秀发,成为圣女之后姚菁已经很少有时间可以这么悠闲了。

“哇!”突然楼下传来尖叫声,紧接着一团白sè的影子闪电般穿上来。

“小助,你又调皮了。”伸手一抓小助就被姚菁牢牢的抓在手中,“不是和你说了不要sāo扰这里清修的修女吗?莎莎、洁丝和阿雅呢?”

“太无聊了,所以……”小助一脸调皮的神sè任由姚菁抓着,一开始的几天还算平静,可是渐渐的小助调皮的xìng格就慢慢地崭露出来,不喜欢受约束和束缚的他频频开始恶作剧,最出采的就是sāo扰那些修女。

“喂,小助。”姚菁看了看月舞的位置,确认她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这才小声的和小助说话,“前几天索拉利斯和我接触了。”

原本调皮的小助瞬间严肃起来,四处查看了一番之后小声说道:“索拉利斯和你接触?他们说什么?”

“想要借用我来控制教会吧,祭奠前后他们会来要我的答复。”

“那你的回答是?”

姚菁突然沉下脸,有些沮丧的说道:“我……当时实在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他们真的很可怕,我很懦弱吧……有些看不起自己呢,小助,我很没用吧……”

小助伸出爪子轻轻抓了抓姚菁的袖子:“你能够面对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他们真的非常可怕,如果我是你或许已经妥协了,至少我们还有时间选择,顺从他们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可是若是真要面对他们那么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不是你一个人,而是这片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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